这次任务的陪同守护者原本选定的是库洛姆,时间收走她的青涩,赠予她未曾设想的崭新道路,让她成为一位可以独当一面的战士,一名守护者。他们没有引人注目的打算,因此搭乘的民航,正赶上旅游季,新千岁机场人很多,趁沢田纲吉去领托运行李的功夫,在原地等待他的库洛姆就换了个芯,还是那张脸,那身衣服,连动作都没怎么变过,但他就是能一眼认出来——
“骸。”
“这不怪我,你多久没给那孩子放过假了?犬和千种总提她,”六道骸解释,他信口扯了个理由,心里却在咒骂某位天才科学家。威尔帝的情报其实卖了三家,彭格列、肯尼希、六道骸,赚了三笔钱同时全了三份人情。多么天才的头脑。
“你都给自己放了多久的假了?我也很想你。”
沢田纲吉倒是坦率得多。
说真的,六道骸能来,他很高兴。
虽然其中原因不包括将一位女士扔在冬夜冰冷的地板上。
接收到青年无言的谴责,六道骸摊手,“我不至于对一位想要杀死我的人怀有绅士风度,她做了伪装,很完美,你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不想窥伺她的记忆,那感觉令我很不舒服。”
“但能确定她并非善类,忌惮警察,甚至不惜在这个很容易暴露的时间点动手,”沢田纲吉取下她手中的枪,合上保险栓,在枪底座上发现了一行小字,他轻念出声,“贝尔摩德。”
“女士酒,恭喜你猜对了,”六道骸兴致缺缺为他鼓了两下掌。
“对自己身手自信的人才会在枪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因为她的武器不会被夺走,”他将这名字在唇齿间绕了两遍,有了点兴趣,“这是条意外的大鱼,我在美国时有听说——一个以酒来给成员命名的地下组织。”
“也许是她希望被发现呢?被一个能杀死自己的人、一颗能贯穿黑夜的子弹,将自己隐藏的所有秘密公之于众,”沢田纲吉笑,她的面具质量很好,从外表看不出任何异样,“只可惜,她遇上的是我们。”
“太天真了,沢田纲吉,”男子毫不留情地评判,“他们不需要那么光明磊落的死法。”
“我知道……但她不是我们的目标,在这处理掉她会带来麻烦,”沢田纲吉继续在女人衣服口袋里翻找,“不是她,匣子不在她身上。这可伤脑筋了啊……她明明是最有可能性的。”
“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匣子,”六道骸说,“肯尼希拿它作诱饵引你来,只是想解决掉你,或者拿来和彭格列做交换。他甚至找来了一般民众,认为你会有所顾忌。连那家伙都知道你的——你的优柔寡断。”
“……可我还是想说服他,”沢田纲吉全盘接受他的指责,六道骸说得一点没错,追随者吹捧他的仁慈与宽恕,反叛者则嘲弄他的无能与懦弱,“肯尼希知道我的实力,他不会毫无准备,这匣子是他最大的倚仗,不能让它落入有心人手里。那些人来得比我们早,或许发现了什么。”
六道骸叹了口气,看似温和的青年远比他外表呈现出的要固执得多。他不得不退让:“那我得提醒你,这地方有古怪,我联系不上库洛姆。最好尽快离开。”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去她房间找找,顺便把她送回去,”指望六道骸大发善心是不可能的,他仅有的那点良心都掰成几瓣分给了黑曜,更不可能怜惜一个黑手党出身的女人,沢田纲吉将她抱起,脚勾过房门,“晚安。”
“……晚安。”
在“过去的未来”——这话说起来可能有些绕口。
通俗一点来说,沢田纲吉在少年时代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时间旅行,他前往十年后的世界,拯救了八兆亿个濒临崩溃的未来,这堪称奇迹,人们很难将一名国中生和“拯救世界”这样宏大的命题联系在一起,但他确实做到了。
那个未来里,同属于一个秘密结社的天才科学家威尔帝、伊诺千堤与肯尼希三人联手研发出了名为“匣子”的武器,在前两位科学家殒命后,肯尼希将这些匣子通过地下市场贩卖给黑手党,曾经的历史里,匣子取代枪支成为主要的战斗力量。
沢田纲吉认为,力量本身并没有错,随着新时代的到来,更强有力的武器总会诞生,不是“匣子”也会是其他东西。白兰拥有它并妄图颠覆世界,沢田纲吉拥有它却最终拯救了世界,怎么利用力量,从来都只取决于人。
但是、但是也只有人不会因为到未来走了一遭就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他们从不吸取教训。
肯尼希一直在彭格列的严密监控之下,他是位科学家不假,但他行事远比被誉为“疯狂科学家”的前彩虹之子更加疯狂,威尔帝尚知分寸,且感念沢田纲吉帮过他不小的忙,行事收敛了许多,但肯尼希不是。长久的监视总有疏忽,终于有一天,一摞死亡说明书与案件报告送上沢田纲吉的办公桌,其中不乏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