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想了想,反问道:“相对论看过吗?用你们现有的理论来说,质量越大的物体,时空被弯曲的角度就会越大,时间就会越慢。”
“简单来说,权柄,你就可以理解成那个质量很大的物体。神明受到持有的权柄影响,附近的时空扭曲,在你们眼中,就是神明的时间更慢,拥有更多权柄的神明,甚至能与世长存。”
“同时用你们现有的理论来说,运动的物体会偏移自己原本速度的参考系,形成自己的参考系。而如果一个高速的物体想要回到原本的坐标系,原本坐标系的时间就会急速流逝。”
“拥有时间和空间权柄,就等于一个质量很大的物体,同时它能被随意的在零和无限接近光速这个区间之间改变速度。所以它每一次的改变,对整个世界的其他事物都是灾难,因为他们的时间会被无限加速,然后迅速灭亡。”
“那么,作为世界,最好的选择,那就只能让它再提提速,干脆成为光,也就是法则本身。”
“可惜,虽然在物理学上,这很难实现。但世界的法则不是物理学,它更像是心理学。它能很轻易的通过权柄影响神明的思维。而一旦神明接受了这两个权柄,就会很快成为法则的一部分。除非祂有能自己重新构造法则的能力。”
“但构造法则本身,就需要理解时间和空间权柄。所以,这是个悖论,是不可能达成的目标。”
“所以,我们把这两个权柄,称为原罪。”
“以此提醒自己不要僭越世界的法则。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意取回空间权柄的原因,我会死,就这么简单。”
塔纳托斯耸耸肩,“可惜,我根本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获得了这份权柄。上一次死亡之后,我的记忆消失了太多。”
奥山光正闻言陷入沉思,塔纳托斯说的很明白,他完全理解了对方不愿意的原因。片刻后,他反问道:“可是我并没有感觉有任何事物在侵蚀我的意识,我很清醒。”
不,你并不清醒。一个邪.教头子说自己清醒,那多少带点离谱。
塔纳托斯却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祂转而嘲讽地笑道:“那是因为世界需要你活着,活到把这份权柄送到我手上为止,然后催眠我接受权柄。而且,你不会将这份权柄发挥到多大,这对于世界来说,还在可控范围。”
“不过我提前猜出了你的权柄。所以我告诉基德,如果你突然要给我什么东西,我又打算去拿。他就赶紧冲过来,抢完就跑。”
“事实证明,世界不会对你们动手。看起来,它非常的讨厌我,可能因为我是外来的神明。”
塔纳托斯并不想抱怨什么,祂本来就是异界的神明,闯入主人家的地盘,还要对方对祂以礼相待,多少有些异想天开。之前世界不停地给祂送权柄,才是更奇怪的行为。
世界在降低祂的防备心,然后打算一击致命。又或者,之前那些送来的权柄之中,就暗含着毒药,等着从内部将祂腐蚀。祂的思想,也许早就受到了影响,只是祂和局中人的奥山光正一样,并没有察觉罢了。
权柄会极大的改变一个神明的思想,因为只有领悟权柄的内容,神明才会获得这份权柄。
一个拥有瘟疫权柄的神,会觉得瘟疫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是物种进化的最佳表现。但一个拥有生命权柄的神,会认为瘟疫是世界的公敌,是必须铲除的异己。
神明获得权柄,也受困于权柄。光明和黑暗不会共存,如果一个神明同时获得光明和黑暗的权柄,那祂只会倒向权柄更强大的一方,或者自我毁灭。
塔纳托斯拥有的是死亡,世界却赐予祂创生。祂身在黑暗阵营,世界却让祂倒向光明。
世界让祂获得创生的权柄,让祂能感受到人类的欢愉,人类的善良,人类的坚韧。当祂看见不平,不公,不幸的事情发生,升起保护和拯救的念头时,世界就已经将毒药埋入祂的灵魂。
从一开始,世界就不怀好意。它期待着塔纳托斯能够牺牲,如同火灵教的教义中的圣歌一般。
‘祂的血变成了河,祂的肉变成了地,祂的骨变成了天’
‘感谢祂的无私,感谢祂的牺牲’
可谁会愿意去当这个牺牲品,起码祂不愿意。
“好了,到岸了,下船吧。”塔纳托斯收起船桨,指了指眼前的水仙花平原。
奥山光正看着花海出神,片刻后,他呢喃道:“我会被判去塔尔塔罗斯还是极乐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