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慢慢改变下去,总有一天木颜能从城堡里走出来,而不需要依靠她才能享受阳光。
女孩望向人群中的女人,浅棕色的眼眸中流淌着化不开的温柔。
木颜好不容易应付完学生们,从人群中挣出来,就看见安柠笑盈盈的站在一旁。
又是那种慈爱的眼神,跟看见自家孩子交到了新朋友一样。
她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上有人,几步上前捏住女孩的脸,“你就在一边看热闹是吧?”
“木有,木有。”安柠赶忙举手投降,一脸无辜的望着女人表示自己真得是爱莫能助。
所以她享受了木颜长达半分钟的揉脸服务,直到脸都被揉得发烫了才被女人丢开。
“那么多人我哪拦得住啊?”她委屈地望向木颜,脸上的笑意却憋都憋不住。
女人没跟她废话,拉起她就往外面跑,安柠余光扫到又有一波学生朝这边扑过来了。
两人再一次落荒而逃。
不过这一次木颜并没有带安柠离开梦大,而是带着她到了一座教学楼前。
“这里是?”安柠看着这座装修很别致的大楼疑惑道。
木颜没有回头,拉着她径直走进去,“艺术系每个学生都配有自己的创作室,我的那间毕业后就被封存起来了,带你去看看。”
虽然女人的语气很平稳,但视力很好的安柠依旧看清了她发红的耳朵,女孩嘴角勾起,了然的笑。
果然就跟她想得一样,木姐姐也在试图跟她分享自己过去的生活。
木颜的画室在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铁制的门锁的严严实实,就像在等待自己的主人。
女人望着那扇门轻轻吸了一口气,捏紧女孩温热的手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铁制的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阳光罩进许久不曾有人光临的画室,它依旧保持着主人离开时的模样,多出来的只有空气中浮起的细小微尘。
安柠的心跳快了半拍,情不自禁的伸头去看。
小小的画室中空空荡荡,白色的地板和墙壁上有一些清洗不掉的颜料痕迹,画室的正中间有一件被白布盖住的东西,看形状应该是画架。
木颜松开了握着安柠的手,缓缓走进这间自己阔别已久的画室。
她除了必要的课程外,四分之三的大学生活都在这里度过,但没有留下什么快乐的记忆。
大一到大二,她都受困于难以痊愈的受伤,连老师留的基本作业都只能勉强完成,在这里坐着也只是因为无处可去。
大三她的手伤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却怎么都画不出自己满意的作品,每天重复着画了撕撕了画的机械步骤。
大四,她终于画出了连自己都不敢看第二次的满意作品,但付出的代价却无比惨痛。
对她而言,这里比起画室,更像是一座囚笼,一块墓碑。
囚禁着她渴望得救的灵魂,埋葬着她不愿回首的过去。
所以一踏进这里,她就有种难言的窒息感。
好在,这次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木老师,你还好吧?”女孩温热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木颜就像身处冰牢的人得到了一缕阳光,感到了无比的温暖与舒适。
安柠圆圆的眼睛中满是担忧,“你要是难受,我们就出去吧。”
她是很想了解木颜的过去,但要是会让现在的女人不舒服的话,那她宁愿不了解。
被她捧着脸的女人只是笑着摇摇头,轻轻蹭了蹭她的手掌,“不好意思,跟你的过去相比,我的过去有些过于单调了。”
安柠能给她一把一把的甜蜜糖果,是因为女孩本身就是个制作糖果的人。
可她翻遍全身上下的口袋,也只能找出来一片苦涩的树叶。
这是她仅有的了,她只能用它来回馈女孩的深情。
“怎么会?”安柠拧起眉头,好像很不认同她的话有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反驳话语,半天才讷讷地看着她的眼睛强调道,“就算让我什么都不做,光看你画画,我也能看一天。”
女人被她朴实的形容逗得发笑,心里那点关于过去的愁思也在女孩的安慰下消失无踪,她伸手拉下了盖在画架上的白布,布料悉悉索索的落下,跟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很久没人来过的画室不同,被布保护着的画架上夹着的素描纸依旧雪白,底端的架子上还放着铅笔橡皮,就跟木颜从前在这里时没有区别。
木颜的手轻轻抚过画架平滑的骨骼,她想今天是个很有意义的日子。
所以她突然很想画一幅画。
于是她转头对看着她的女孩笑道:“介意当我的模特吗?”
“欸?”安柠大大的眼睛中先是疑惑后是犹豫,大概是怕自己耽误了木颜的创作,她踟蹰道,“我没给人当过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