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到厉害的时候,连母亲都察觉了她的不对劲,过来劝她不要再去打扰木颜,让对方也安静一段时间。
难道我对木姐姐而言是烦人的累赘吗?
她不相信,她依旧固执的去找木颜,即使对方让她滚,她也依然故我。
她放心不下也不习惯,木颜跟她一起了这么久,她怕那些伤疤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找上女孩。
在她跟人的相处过程中,还没有如此卑微的时刻。
但她自己不觉得,她认为保护木颜才是自己的使命。
直到有一天,她在去找木颜的时候,看见对方跟一个同龄的女孩站在一起,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很明显是在说着什么。
那个女孩笑得很开心,她是木姐姐的朋友吗?
原来木颜除了自己,也是会有朋友的。
就像掀开了遮蔽眼睛的树叶,她如梦方醒。
因为除了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木颜总是一个人。
所以她就自作多情的以为,人家除了自己一无所有,离开了她就活不下去
大概木颜真得只是厌烦了跟她这种小孩子聊那些幼稚的话题了吧。
她这么想着,终于放下了自己的固执,放下了木颜,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中。
生活平淡而愉快的进行着,她有很多朋友,有家人的关爱,心绪也慢慢安定下来。
她不再去想木颜的事情了,她想这样也很好,她不用操心,木颜也得到了自由。
人生聚散有时才是常态,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她也只是陪木颜走过一段路的过客罢了。
她以为自己放下了,直到高一那年,她在跟朋友打羽毛球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即使日子已经过去很久,她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那是木颜。
木姐姐来找自己做什么?
心脏雀跃的跳动着,她等着木颜过来,然后跟她讲自己最近的生活,再问问她过得如何。
就像两个阔别许久的老友那样。
可直到快上课了,木颜也没有过来。
对方只是躲在远处的树影里看着她,似乎没有要跟她交流的意思。
她也不敢贸然去打扰对方,只能跟着朋友往教室走。
从二楼往下看,她看见穿着黑色衣服的女孩朝校外走。
木姐姐真得不来找自己了吗?
看着对方的背影越来越远,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知道那其实是一种错觉,在木颜疏远她的每一天,她都为这种错觉困扰,总觉得对方离了她会出什么事情。
事实上是,木颜离开了她很久,依然过得好好的。
那只是她在对女孩的保护中生出的一种一厢情愿的惯性。
但她最后还是屈服于那种错觉,甚至都没顾得上跟老师请假,翻墙逃出了校园,跟上了女孩的步伐。
她当然不是什么专业的跟踪专家,只是前面的女孩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在崩裂发生的那一秒,她想得是,还好自己跟过来了。
怕被木颜发现,她当时站在展览馆靠门的外侧,只能远远地望见女孩的身影。
等里面的人开始往外跑的时候,她才发现对方好像没有动。
心里升起巨大的恐慌,她开始逆着人群往里面跑。
甩开几个想拉她回去的好心人的手,她的目光里只有那一抹黑。
“木姐姐,危险,快跑!”
可女孩就像听不见她的呼喊声一样,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就像在等着天花板砸在自己身上。
那个展览馆可真大啊,大到在她跑到木颜身边的时候,雪白的天花板已经轰然崩裂。
她只来得及把木颜推出去,自己却被坠下的碎石掩埋。
痛。
意识恢复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疼痛也随之而来,毫不客气地拉扯着她的神经。
可她的心早就被另一种情绪占满了。
愤怒,无穷无尽的愤怒。
她看着那个被自己推到安全地带的瘦弱身影,心脏像是要被撕扯开来般疼痛。
为什么不逃?为什么寻死?
你把我丢下,就是为了没人阻止你寻死吗?
她有很多话想问木颜,如果她现在能动,她甚至想揪住女人的衣领问问她为何要这么做。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被碎石压住的身体微微一动就传来足以致人昏阙的钻心疼痛。
她看着女孩扑上来,看着对方试图把压着自己的石头挪开。
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情绪为对方在乎自己而开心了。
她用最后的力气攥住了木颜的裤脚,望见了那双空洞的黑瞳。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讨厌到即使去死,也不愿意来见我一面?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要再牵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