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荧躺了会去,继续望向天空,看着天边缓缓泛起一片青紫。
“我感觉你在夸我。”
“确实有一部分是在夸你。”宣琼点点头承认道。
“但是我做不到完全忘却,我会执着于一些虚无,去区分一些相同的东西,明知毫无意义,却还是要做。”长荧低声叹道,“我有害怕的东西,有怀念的东西,鲲神教了我那么多,我明明应当以天地和那些道理标榜自己……”
“何必,顺其自然不好吗?”宣琼问道,“我们不过是普通人,追本溯源这种事越刻意就会越痛苦。人为外物役,心也为形役,这些事本就不可避免。想太多你自然会疲惫。”
长荧在鼻子前抓了抓,赶走一只偷闲的萤火虫:“我懂,没有人生来就能抛却一切。”
“是啊,不然又怎么解释,每个人身上千千万万条因果线呢……”
宣琼窸窸窣窣地支起了腰身,侧头看着长荧。
长荧回望宣琼,二人之间有光芒流转。
“哈哈,”良久,宣琼笑了,“你倒是个知己。”
“彼此彼此,你是第二个同我聊这些的。”长荧真诚道。
问都不用问,第一个必然是鲲神。
“不过,你是怎么突然想说这些的?”长荧坐了起来,扭头问道。
宣琼往长荧身边靠了靠,凑近了一些,两个人的影子紧紧挨在一起。
“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我看见的,先前经历的有感而发罢了——你身上好香。”
长荧自己抬手闻了闻,又凑过去闻闻宣琼身上:“你和我一样。”
长荧朝他们方才躺过的地方看去,原来他们身后是薰衣草。
他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痒。
东方尽头隐隐露出一点鱼肚白,云层逐渐多了起来。
“闪闪,你看那里。”宣琼扯了扯身旁少年的衣袖,指着东方破晓处。
长荧低低打了个喷嚏,然后朝着宣琼手指的方向望去。
黎明时分的第一缕天光刺破无穷黑暗,日月出矣,确是日光更胜一筹,夺目的光辉使清冷的乳白黯然失色,只留下一抹虚白闪现于晴空。鲜红的霞光穿透云层,曲曲折折地染红河水与草原。
太阳自地平线缓缓升起,红色褪去,剩下一片光明。
而在这短暂又漫长的日出过程中,有一抹银白始终陪在太阳身边与之争辉,在漫天光明中竟也如此耀眼。
“那里,有一颗很亮的星星。”
“好亮。”长荧道,眯起眼睛遮住了眼眶。
宣琼低头盯着长荧金色的头发,沉默了一瞬,伸手揉了揉。
“确实很亮。”
长荧转头看着宣琼。
“啊,那个是启明星。”
长荧继续望着宣琼。
宣琼停了手,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就摸摸看和阿巴的有什么区别……”
长荧伸手打掉他的手,问道:“阿巴是谁?”
宣琼噎住了,耳朵有点红:“额,这个……”
“脸红什么?”长荧脸上堆满好奇之色,焦急的伸手去捅宣琼的腰窝。
宣琼躲了一下,抓住长荧的手:“别别戳,我说……是,我家的狗……”
长荧愣住了。
什么……一,一条狗?
“宣琼?你对一只狗脸红?不是,你看着我脸红是因为想起了一只狗狗?你拿我此间独一无二的金发去跟狗狗比?”长荧气红了脸,奈何手被人握着,只能气鼓鼓地盯着他。
宣琼哄道:“好啦好啦,逗你的啊,我就是想试试……”
长荧眨巴眨巴眼,突然跨坐到宣琼身上,把头贴在他怀里,左右旋转使劲蹭了蹭。
宣琼惊讶了一瞬,手上稍微松了松。
长荧趁机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调皮地笑了笑,局势扭转。
宣琼挑眉笑道:“投怀送抱?”
长荧悄悄抬了腿,换了个方便逃跑的姿势,不动声色把宣琼往外推了推:“你不是想摸我头发吗,我多蹭蹭。”
长荧松开宣琼的手,在他领口摁住缓缓向下,使劲摸了摸方才自己蹭过的地方。
宣琼眼睫颤了颤,半垂着眼,紧紧抿住唇瓣。
“看什么?”长荧笑嘻嘻道。
“好看。”
长荧哈哈两声,从宣琼身上爬了起来,转身便跑:“是吧,我也觉得泥点子挺好看的!”
宣琼从恍惚中回神,后知后觉看着自己洁白的前襟被蹭的灰扑扑的,还有几个泥手印,方才波动的情绪瞬间平静。
长荧哈哈笑着,一个脚滑身形不稳倒在地上。
“好啊你,美人计!”宣琼又气又笑地抓住苦苦挣扎的长荧的脚踝,往自己身边一拽。
“我昨天才洗好的干净衣服,你又给我弄脏了。”宣琼欺身而上,以绝对压制的姿态挠着长荧的痒痒肉,对方毫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