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叫麝月、秋纹将人看好,推开门口的丫头,转身朝一旁的偏房走了进去,提了那盏芙蓉灯出来,仔细的用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表面,进了宝玉的屋子,见人被安抚的坐在榻上。
脚步轻快的走了过去,举起手中的灯,唤来一个丫头将其点燃,虽然白日里瞧不见夜里灯火映射在灯面上的绚丽,但依然活灵活现,犹如一朵芙蓉绽放在眼前。
“瞧瞧,可是它?”袭人将灯缓缓举到宝玉眼前,含笑瞧着他那痴呆的样子,跟着秋纹对视一眼,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风,是它!”宝玉看着下面悬挂的灯谜,一眼就知道它是昨夜从林妹妹手中赢来的彩灯,猛地站立起来,将灯夺了过来,双手举在眼前如痴如醉的看着它,垂眸细想间,又仿佛回到了昨夜那中秋月圆之夜,林妹妹如月下美人一般,清冷的月光撒在她的身上,远远望去,犹如仙人,不敢亲近。
宝玉看着它,忍不住笑出了声,抱着灯,小心的将里面的烛火吹灭,拿起一旁的火折子,也没瞧见迎面进屋的人,风一般的跑了出去,惹得屋里屋外的人,连连惊叫了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一屋子人,没规没矩的!”
袭人在屋里听着声,连忙收拾了几下屋里凌乱的东西,快步低头走了出去,对着来人福了福,唤道:“太太。”
王夫人也没理那疯跑出去的人,一手搭着金钏进屋,一手略带嫌弃的攥着帕子抵了抵鼻,皱眉环顾了一下四周,金钏小心的用脚踢开挡道的抱枕,扶着太太到榻前坐着。
袭人见状领着宝玉院里的众丫头俯身跪拜在太太跟前。
王夫人坐在榻上,一把挥开麝月端过来的茶水,指着一片狼藉的屋内,对着那些丫头婆子呵斥道:“瞧瞧,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要反了天不成?连个爷们儿都伺候不好。”
“太太饶命。”
王夫人偏头不理,捏着手里的珠串子,不停地扫视着四周,越看越心烦,对着一旁候着的李嬷嬷问道:“嬷嬷,一大早的这院儿里是在摆什么台子,唱什么戏呢?”
李嬷嬷瞥了一眼下面跪着的袭人,无声的翻了个白眼,扭身面朝太太福了福,夸张的说道:“哎哟喂,太太您是不知道,今儿一大早啊,二爷跟着了魔一样,在院子里大呼小叫的,您瞧瞧这屋里。”
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这屋子里的东西,瘪嘴摇头:“都是二爷翻来翻去给造的,我原以为二爷病了痛了,急忙去看,谁知道二爷一巴掌就将我推翻了过去,您看,现在我这胳膊肘都是青的呢。”
“找东西?这是要翻天找仙丹不成?”王夫人瞪着双眼,看着底下的丫头。
“哪儿是什么仙丹啊。”李嬷嬷神神秘秘的凑到王夫人耳边说道,“我瞧着是一盏灯,看的跟个宝贝似的,谁都碰不得。”
皱了皱眉,王夫人看着李嬷嬷,见她不似作假,看向底下跪着的丫头,凝视了片刻:“说吧,那是什么灯,把你们爷迷得找不到道了,连打眼进来了人都没瞧到,风风火火的跑出去。”
袭人抖了抖,低头咬唇看了看身旁的秋纹、麝月,还没做什么呢,就迎面砸下一串珠子,硬生生的磕在她脑门上,疼的她不敢言语。
“问你的话,只管回答,做什么看东看西的?”王夫人实在看不惯她们的做派,闭眼懒得深究。
“我也不知,昨儿夜里爷带回来的,也没仔细瞧,今儿一早换灯芯的时候,瞧见李贵来寻爷去学堂,拿着问了问李贵,他瞧了说是宝姑娘出的灯谜。”说完袭人深深的趴伏在地上。
李嬷嬷闻言,悄摸瞅了一眼太太,见她皱眉不语,看着前面的花瓶不知在想些什么,李嬷嬷蹲身将地上的珠串子捡了起来,用手帕子仔细擦了擦,谄媚的放在太太手边,站立在一旁。
“宝姑娘的灯?”王夫人不知想到什么,再次询问了一遍。
被王夫人这样一问,袭人都有些不确定了,但是她今早碰见李贵问的时候,他确实看着下面挂着的纸张说那是宝姑娘写的灯谜呀?于是袭人点了点头,无声的应道。
看了一眼李嬷嬷,朝她抬了抬下巴,李嬷嬷会意的出了门,打算去问问李贵灯上具体写的什么,实在看不下去这屋子的杂乱,没多久王夫人就带着人离开了。
众丫头见太太走了,纷纷龇牙咧嘴的跪坐在地上,用手锤了锤膝盖缓神,秋纹直了直腰,扶着地面踉跄的站了起来,又伸手将袭人拉了起来,不解的问道:“那是宝姑娘的?爷不是说他从林姑娘手里赢的吗?”
“额...”袭人闻言想了想,摸着自己的脸,愣神片刻,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都怪昨夜吃醉了,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猛地摇了摇头,看向秋纹心虚了起来,忙问道,“那李贵为什么说是宝姑娘写的谜题?我都昏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