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林德先生打量了一下菲茨威廉上校的神色,不禁有些诧异,“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这可真是稀奇。
林德先生只是礼貌性地关心了一下。谁知道菲茨威廉上校的遗憾难过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退。与伊丽莎白小姐在静谧的树林中散步时,自己委婉表示不可能向她求婚的场景不断回放;表弟达西的话也在反复响起。
菲茨威廉上校忍不住在脑海中假设,要是他能干脆一点,向伊丽莎白小姐求婚会怎么样?他肯定会与伊丽莎白小姐相处融洽,在婚姻中收获幸福。
只可惜。唉,现实啊!现实的压力是那样的沉重!
菲茨威廉上校忍不住再次倾吐内心的酸楚。一想到这个表弟跟自己境况相同,都是家中幼子,无法继承爵位家业,只能拿到一点微薄的财产,菲茨威廉上校就觉得,相比另一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表弟达西,眼前这个肯定更能理解自己的无奈和不得已。
“唉!”菲茨威廉先生摇头晃脑,“你知道这世上最叫人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吗?”
不等林德先生想出个答案,菲茨威廉先生就自问自答:“是当你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有趣的姑娘,却因为金钱的缘故无法开口向她求婚。”
菲茨威廉先生看上去格外伤感,整个人颓丧地窝在沙发里,仿佛已经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到神志不清。
但林德先生的反应相当冷淡,“哦。”
他毫不犹豫地给出了问题的解决方案,“如果真的喜欢,那你何不降低一点自己的卖身标准。拿得出两万英镑的女士不多,但愿意开价两千的总不会少。”
“嘿!老弟!”菲茨威廉先生被逗笑了,达西就算了,他没有想到这位表弟竟然也丝毫不把金钱放在眼里。而且听听他说的什么话,明明是女士的嫁妆,怎么就变成男士的卖身钱了?
“你还是太年轻了,根本不知道金钱对婚姻有多重要。有足够的金钱,就算我的妻子天天吃我最讨厌的熏鱼也没关系,因为我们的餐桌能长到让我们隔得远远的;没有钱,那曾经再火热的两颗心迟早会变得比干面包还要硬。”
“非常生动的描述。”林德先生放下了茶杯,转而问道,“怎么不见达西?”
“不知道。”菲茨威廉先生懒洋洋地推测道,“刚才他就一个人出去了,说是去附近散心,也不知道知道他会不会散到柯林斯先生家附近。听柯林斯先生说今天伊丽莎白小姐身体不适,说不定他会想去问候一番。”
林德先生顿时停下了脚步,“伊丽莎白小姐?你说的是哪位伊丽莎白小姐?”
“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菲茨威廉上校只觉得奇怪,“难道这附近真的还有什么我不认识的伊丽莎白小姐,怎么你们一个二个都要问一遍这个问题?”
伊丽莎白小姐不重要,重要的是熟悉的名字就像一只鱼钩,在深不见底的梦境之海里精准钓出了还未彻底沉底的记忆。林德先生瞬间回想起了自己的梦,心底有一个声音催促他赶紧出门,现在就去找到玛丽小姐。
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嘿,你也要出去吗?”在菲茨威廉上校呆愣的目光里,林德先生头也不回的推开了门。
林德先生一门心思在为自己见到玛丽小姐之后要说什么话打草稿,完全没想起来这个时间点玛丽和玛利亚都还正在罗辛斯庄园里同安妮小姐一起练钢琴。
于是等他急匆匆骑马抵达柯林斯先生的牧师宅邸后,见到的就只有面色略带疲倦的伊丽莎白小姐,以及竟然真的散步散到了这里的表兄达西先生。
单独招待达西先生的伊丽莎白正觉得气氛尴尬,见林德先生忽然造访,吃惊之下,也高兴终于有点别的事情能聊了。
伊丽莎白笑着打招呼道,“您到罗辛斯庄园这么久,没想到直到今天才愿意出来走一走,看来您那十几箱书稿文件已经处理完了?”
她之所以提起十几箱书稿文件,是因为一见到林德先生,就想起了德邦尔夫人之前说过的话。
当时德·包尔夫人很遗憾没能为这位亲戚家的侄子也举办一场热闹的欢迎晚宴,但表示自己非常欣赏年轻人为事业而奋不顾身、无暇享乐的精神。
“伊丽莎白小姐、玛丽小姐,我听说你们的父亲也有一件书房?热爱阅读是值得赞扬的爱好,但我想你们还从来没见过书稿多得要用十几只箱子装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