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救下张无忌也存着笼络天鹰教的心思。这番话从无忌口中说出正好,她便也不去打断他。后面几日,她住在天鹰教,教中众人对她礼遇有加,事事考虑周到。
离去的前一日,殷天正单独与她见了面,忍不住问起了那两个歹人的事情。
方思阮也不瞒他,回道:“那两个人我也认识。一人叫做鹿杖客,一人叫做鹤笔翁,合称为玄冥二老,是百损道人的弟子,擅长玄冥神掌。他们热衷功名利禄,早就投在了汝阳王府门下。”
殷天正讶然:“汝阳王府?”
方思阮答道:“不错,汝阳王府早就在江湖之中经营已久,他们图谋甚大,意在离间明教与江湖其他门派,扰乱我们抗元之心。包括当年武当俞三侠的伤也是汝阳王府养的西域番僧所为。”
方思阮看他陷入了沉思,并未打搅他,片刻后,他回过神,她才继续娓娓道:
“鹰王,你虽脱离明教另创天鹰教已久,但这些年来你天鹰教门下也是也始终以驱逐鞑虏为己任,与我明教宗旨始终不相离。他们元人有心离析我教,难道我们就要他们得逞吗?此刻不止是我明教生死存亡之际,也是我们抗元的关键时刻,挫败元廷的阴谋,愿你我能一齐对外。”
殷天正始终心系明教,他原看方思阮年纪轻轻,对她能登上教主之位颇为不服。
即便她是阳教主之女,那又如何?若无实力和威信,怎能让他天鹰教臣服?
更何况最初是杨逍捧她上位,他也只以为她是杨逍推上位的傀儡,对她这个明教教主并不放在心上。
此刻,听她一言下来,他才突觉原来她并非徒有美貌,城府颇深。听她这话,她这些年蛰伏已久,做过一番布局。难怪明教上上下下都愿听从她的调遣。连行事怪癖的周颠也是,当初他在光明顶上跳得最高,可如今也最信服她。
她救下无忌孩儿又送至他面前,不就想获得他的感激。实在会笼络人心。
可他虽知这一切都是她有意而为,可不免为她这一番话所触动。
殷天正沉吟片刻,开口道:“若需要我天鹰教的地方,教主随时下令,天鹰教上下自当听从教主吩咐。”
得了他这个承诺,方思阮微微一笑。
翌日,方思阮带着张无忌离去,殷天正前来送行,他与张无忌依依不舍很久。
再看向方思阮时,与从前已是不同,殷天正郑重其事地拱手道:“教主,无忌孩儿这一路上就劳你多费心了。”
方思阮眼中浮现出了笑意,扶了他一把,回道:“鹰王客气了。”
张无忌懵懵懂懂地看向二人,有些好奇。
道别后,方思阮就带着张无忌踏上了回武当的路。张无忌这一段时间与她呆的久了,很是信赖她,对她有问必答,没有丝毫隐瞒,包括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
路上,张无忌终于忍不住向她问道:“七婶,我的外公是坏人吗?”
方思阮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道:“那无忌觉得呢?”
张无忌闻言低头沉思,这段日子他呆在天鹰教,外公和舅舅都和蔼万分,待他如珠如宝,天鹰教上下更是对他关照有加。他们对他这么好,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他如是答道。
方思阮微微一笑,又道:“好与坏都是有考量标准的。若是以世人的眼光,那我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张无忌惊得“啊”的一声,小脸上充满了不解。他说道:“七婶,你怎么可能是个坏人?”
方思阮道:“从前,我也很在意他人对我的看法。但后来才察觉这些不过是过眼云烟,只要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问心无愧,又何必去在意他人给我下的定义?更何况,给我下定义的这群人当中,他们身上也不见得有多清白。”
张无忌忽然拍手大笑道:“太好了,那我义父也并不是个坏人了。”
听到张无忌提及金毛狮王谢逊,方思阮一怔。若是未犯下屠人满门罪孽的谢逊,那他自然也可以称得上好人。但他杀人无数,纵使这一切都是寻找成昆报仇,也是难以辩解。做了就是做了。
可其中原委,是非曲折难以与他一个孩子三言两语就说清楚。
方思阮沉默片刻,说道:“可他确实杀了很多无辜之人。”
“那我的义父......”张无忌没有再说下去,也沉默了下来。
方思阮提点他:“无忌,若是再有人问起你义父的下落,你父母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不要反驳他们。”
张无忌仰起一张小脸看向方思阮,道:“我爹爹和娘说义父已经死了,可他明明没死啊。那我不是骗人了吗?”
方思阮又道:“七婶不会害你的,你听我的话就是了。将来你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