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
漆黑的房间如同有流光划过，照亮了模糊不清的场景，也让谢知聿看清了她泛红的眼眶。
谢知聿指腹落在她的眼尾处，拭去了那抹湿润，嗓音平静着问：“谁欺负你了？”
“没有谁。”
“为什么哭？”
明荔轻仰起头，眼前的人和当年那个十八岁的少年身影逐渐重叠在一起，她的睫毛上还残留着泪珠，语调很是让人怜爱：“你是不是等了我好久好久？”
谢知聿并没有反应过来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嗯？”
明荔自言自语，轻声说着：“你一定等了好久好久。”
但是她太笨了。
不仅没认出来师父的身份，也没认出来当年那个哥哥的身份。
谢知聿轻握住明荔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处，让她感受自己正疯狂跳动的心脏，无奈说：“你再神神秘秘的话，我大概要去医院了。”
手心处的确传来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然而明荔并没有关注谢知聿的心跳频率，反而是将目光落在他手腕戴着的银色腕表上面。
明荔伸出手，试图解开谢知聿手腕上戴着的那块精致的腕表，但谢知聿却微微侧过手去，避开了她的动作，说：“怎么了？”
明荔再次伸手过去，抓住谢知聿的手腕，有些固执问道：“我能看看吗？”
泛红的双眸、难得的主动、奇怪的情绪。
谢知聿如今才明白，原来是小徒弟记起了他们之间的往事，但他宁愿明荔永远不记得。
面对明荔的执拗，谢知聿只好放松了手臂的力量。
随着表扣被轻轻打开，银色的腕表从他的腕间滑落下来，露出了下面隐藏已久的一道伤疤。
——是他企图自杀而留下的痕迹。
这道疤痕有些触目惊心，宛如一条狰狞扭曲的蚯蚓趴在谢知聿的皮肤上，像是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痛苦往事。
豆大的泪珠啪嗒砸在了地上，即便已经过去许多年，但明荔还是不太敢触碰，只是小心翼翼抚摸了下，嗓音都有些颤抖：“疼吗？”
谢知聿笑着拥她入怀，轻哄着说：“不疼，都过去了。”
明荔问：“过去了你为什么不肯让我看？”
谢知聿不愿让明荔看到这道疤痕的原因是担心会吓到她，他轻叹了口气说：“不好看。”
丑陋的伤疤，痛苦的过往。
他不愿面对，也不想让明荔看到。
但让谢知聿没想到的是，明荔在他话音落地后，没有片刻犹豫便低下头，柔软的唇轻轻印在了他丑陋的疤痕上。
温热的气息尽数洒在他的手腕处，疯狂而快速地蔓延到四肢百骸。
谢知聿心口有些发麻，再也无法克制藏匿在心底的情愫，手臂抬起她的下巴，颇为强势地攥住了她的唇，用力吻着。
“唔……”
明荔不受控制地发出了难耐的低吟。
谢知聿的攻势极为猛烈，疯狂掠夺着她唇上的甜美，似乎怎么都亲不够一样。
明荔下意识地伸出手挡在两个人之间，反应过来后，她又轻轻攀住谢知聿宽阔的肩膀，眼角有泪水滑落，她心疼地抱紧了他。
直至双唇分开，明荔还在轻喘着。
谢知聿伸手拭去了她唇角处溢出了晶莹，再开口时的嗓音显得有些温沉，他问：
“害怕我吗？”
“知道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完美，会失望吗？”
他用了最为偏激的一种办法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并不是明荔所崇拜的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厉害人物。
明荔还在缓慢平复着自己紊乱的气息，停顿几秒钟后，她摇摇头说：“不会。”
说完，明荔又补充道：“除非你是为了什么白月光什么爱情想不开这样做，那我真的会笑你一辈子哦，但我相信谢知聿不是这样的人。”
谢知聿嗓音低不可闻：“你想听这个故事吗？”
“不想。”
“为什么不想？”
明荔轻轻攥紧了手心，明明心痛得要命，但还是强撑着扯出笑容说：“因为我也经历过呀。”
“我理解那种痛苦，每次回忆就像撕开结痂的伤疤并在上面撒上厚厚的盐，这样周而复始，无尽煎熬。”
“十八岁的哥哥替我实现了愿望，两年后，这个愿望也救了我一命。”
她不想知道谢知聿当年发生了些什么。
她只在乎如今的谢知聿还痛不痛。
头顶上方响起了男人略显低沉的语气：“对不起。”
明荔不解：“为什么道歉呀？”
谢知聿极为怜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嗓音沙哑：“是我的错，不该提这么沉重的话题，让你难过。”
“所以荔荔……要不要回答下刚刚那个被你忽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