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有些恍惚,询问道:“阿市……你怎么了?”
幸村精市弯起的眉眼收敛了一些,最后喟叹一声,“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变得不太像我,总是患得患失。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在做一场梦。”
可能是因为失而复得,所以总是惴惴不安。
要知道就在不久以前,因为那一通以“我们不要再联系了”为结束语的电话,他还以为自己和早川世安再也没有可能了。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就感觉生活好像正在慢慢变得力不从心,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被自己掌握着进行。
立海大关东十五连胜的中断,队友的失信,以及自己的败北。
直至全国大赛结束的那一秒,他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一度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之前的生活过于一帆风顺,所以命运才将所有的苦难都集中在了这一年还给他。
那天回去神奈川的路上,他在大巴上闭着眼休息的时候甚至颓丧地想要放弃一切。
放弃队友,放弃网球,也放弃他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
可是当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却再次看见了早川世安。
一个目中满是关切的早川世安。
这让他怎么相信一切都是真实的?
早川世安从幸村精市停留在脸侧的指尖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
她没作多想,抬起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方才冲过凉水的指尖慢慢回暖,她感受着对方的脉搏,道:“你看,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早川世安想,自己应该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
以前的那个世界那没有办法主动,现在的这个世界她不敢主动。
不过好在,这一刻的她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自然也就放开了些。
她知道幸村精市在害怕什么,因为那亦是她所害怕的。
她与幸村对视着,像是在对他强调,也像是在和自己强调:“这不是梦。”
幸村精市的内心其实算是强大,特别是在网球场上,他的心防甚至可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
可是这次容不得他不害怕,因为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只有用梦境解释这一切,好像才能足够合理。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哑着声音问道:“那这次,你不会突然丢下我了吧?”
“不会。”
早川世安看不了幸村这般黯淡的样子,她将幸村的手拉下来,语气神秘道:“除非——”
幸村有些意外地挑起眉梢,“还有除非?”
早川世安弯下腰,勾起嘴角,难得想要“报复”一下幸村往日里喜欢逗弄她的行为。
此番她停顿了好久,才继续道:“除非你硬是想要赶我走的话?”
幸村精市听闻一愣,转而轻笑一声,“这我怎么可能舍得呢?”
“哦——那既然你不舍得,我就更不可能离开你了。”
早川世安说完,垂下眼。
她将手从对方的手腕上移开,最终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等到十指相扣的那刻,她才再次抬起了眼睛,对着幸村道:“因为……我也舍不得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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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
正是寒假的时候,左右也没什么要紧事,早川世安隔三差五地就会到幸村的病房里做客。
有时候两个人也不会聊特别多,但早川世安一待却能待一下午。
而自从那天幸村刻意和真田他们提了一下以后,网球部的人就真的就没再来过,只是时不时地还是会给幸村的手机里发送问候的讯息。
手术的时间最终定在了来年的一月中旬,比之前的那个世界早了将近六个月的时间。
这次,他有充足的时间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到最好的水准。
如果这次还是会输……
“想什么呢?”
早川世安见幸村精市看着窗外发呆,有些担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只要幸村精市不动作,她就会害怕他是不是又发病了。
在外人看来,幸村精市可能是属于弱不禁风的贵公子那型,但早川世安知道,如果他想要隐忍起来,估计大多数同龄人乃至成年人都比不过他。
而且之前那个世界的记忆告诉早川世安,幸村精市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一定也曾默默忍受过发病的痛楚。
因为有好几次他们两人说话说着说着中间就戛然而止了。
幸村精市回过神,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
他看向目中揣着担忧的早川世安,提起唇角,拍了拍她停留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以示安抚。
“我只是在想,过两天就是新年了,我们应该去哪儿呢?”
“总之……不能走太远。”早川世安顿了顿,补充道,“也不能去人太多的地方。”
幸村精市好笑地道:“那岂不是哪儿都不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