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又冒出冷白胸膛上,贴着的那块药膏,被血渗出来染红了。
谢茶叹了一口气。
眸子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或许他刚才不应该走的。
或者是,用逃这个词。
春夜的眼神,他怕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心软,只好逃了。
也不知道那小子回去了没。
匕首刺进去,又流了那么多血,里边还有那只蛊……
想到这些,谢茶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又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如果去了,那只蛊更没办法让春夜取出来了。
可是……
谢茶犹豫半响。
眉毛都紧紧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吱吱声从不远处响起,谢茶眼睛一亮,循声望去,甲壳虫从浓重的夜雾中飞过来了。
飞到阳台栏杆上,仰着小脑袋冲着谢茶吱吱叫。
委委屈屈的。
谢茶抿了抿唇,冷声道:
“是你主人叫你来的吗?”
甲壳虫摇了摇小脑袋。
谢茶:“……”
瞬间又坐下了。
所以这小子还不肯认错是吧?
还坚持要用自己的身体把那只蛊王养出来?
谢茶气得眸子又沉了下来。
这时,甲壳虫爬过去,咬着谢茶的袖口,一边咬一边扯,像是要把他从椅子上扯得站起来,扯着他离开似的。
“吱吱吱。”
声音听着很是焦急。
谢茶察觉到甲壳虫的反常,立刻又站起来了。
“你主人出事了?”
甲壳虫点了点小脑袋。
“吱。”
听着可怜兮兮的。
谢茶:“!”
这小子!
谢茶立刻抄起甲壳虫放在手掌心,大踏步地下楼了。
见甲壳虫领着他进后山,谢茶更是惊了。
这小子……还在那?
急匆匆走到瀑布边一看,有个黑乎乎的身影,倒在那棵榕树底下。
谢茶走过去一看,春夜像是陷入昏迷了。
唇色惨白。
谢茶一摸他额头,不是热。
而是冷。
不知道是深潭的水导致的,还是里边的蛊导致的。
又摸了摸他的手腕,也是冷的。
谢茶二话不说,立刻把他背起来,走回去。
夜色的森林里,寨柳正朝瀑布走去,他这回抄小路,鬼鬼祟祟地,正走到山坡上,蹲在花丛里往下看,却只看到春夜趴在谁背上,被人背着回去了。
寨柳:“?”
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再努力睁大眼睛看,夜色太黑,看不清背春夜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只看到背影高挑清瘦。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森林拐角处,走出了寨柳的视线,寨柳也没认出到底是谁。
春夜整个人湿漉漉的,谢茶把他背回去之后,先是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再让他躺进棺木里,又给他盖上一层绒毯。
接着,又跑去敲寨子里那个诊所的门,砰砰砰的,十分钟后,医生出来了,说:
“要不是看在你之前给我进过货的份上,这大晚上的,扰人清梦啊。”
医生跟着过去检查了一番,看到他心口处染血的膏药,医生啧了一声:
“失血过多,又泡在水里,导致身体失温,暂时没生命危险,明天我再来看看……”
谢茶这才松了一口气。
医生开了药离开后已是夜深,忽然又下起暴雨,谢茶把绒毯拉了拉,给春夜盖好之后,又走过去把窗关上。
狂风暴雨袭来,三楼传出劈里啪啦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吹倒了。
谢茶犹豫片刻,沿着楼梯走上三楼,那间屋子里仍旧传出雨点敲打窗台的声音。
谢茶站在门口迟疑片刻,甲壳虫也跟着他上来了。
“我能进去吗?”
甲壳虫点了点小脑袋。
谢茶于是推开门一看,果然窗户似是没关紧,被风吹开了,把窗帘吹得哗啦响。
谢茶走进去,环视一圈,里边空荡荡的,唯有窗户对面的墙边放着一个紫檀木展架。
展架很长,从墙头到墙尾,一整面,三层,放着不少东西。
谢茶走过去看,五只风筝,老鹰形状的、小猫形状的,老鼠形状的,颇有童趣,颜色已经褪了,变成了黄白色,但上面纤尘不染,像是每天主人会打扫清理似的。
谢茶一路看过去:
几颗像是河里捡的漂亮石头。
两把木制弹弓。
七八只泛黄的纸飞机。
两把贝壳哨子,一个黄白螺纹的;一个青蓝螺纹的。
谢茶拿起其中一枚看了一眼,勺子大小,用黑绳串着,像是可以挂在脖子上。
鬼使神差地放在嘴边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