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稳稳地响起:“唐先生,让我来吧。”
唐琛手中的茶,微微一荡,抬眸向顾西元看去,没吱声。
丁义打量了眼顾西元,不禁笑道:“青龙堂的人果然人人一副好皮囊,中看又中用。”
唐琛重重地盖上了茶杯,唇角不易察觉地轻轻一扯又上扬:“我的人不会令丁三爷失望的。”
顾西元攥着那根铁棍,缓缓地走向索拉,索拉和祁娜两个人抖如筛糠,就像两只待宰的羔羊,祁娜甚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三爷,只是打折一条胳膊就行吗?”顾西元的声音清晰有力。
“当然,白虎堂向来言出必行,既不能吃了亏,也不占人便宜,尤其是后生晚辈。”
“好,我信三爷一言九鼎。”
顾西元说完,扬起手中的铁棍,眼都不眨,猛然砸了下去,与此同时,传来唐琛一声低喝:“西元!”
晚了。
腕粗的铁棍又狠又快,砸在了顾西元自己的左手臂上,只听嘎嘣一声,臂骨断裂人人闻之,顾西元的脸上霎时无色,却连哼都没哼一声,攥着那根铁棍,扭脸问丁义:“三爷,行了吗?”
丁义随即也放下手里的茶盏,微微一笑:“放人。”随即起身向外走,又转向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盏没有起身相送的唐琛:“唐老弟,新收的人果然也是个硬骨头,难怪青龙堂这两年混的风生水起,不过,骨头再硬也得看跟谁碰,还是赶紧送他去医院,免得日后人废了,也就剩徒有其表了,唐老弟岂不是要心疼?”
唐琛站起身,将茶水泼到地上,朗声道:“多谢三爷提醒。”
出了白虎堂的赌档,兵分两路,唐琛命阿山送索拉祁娜回家,又叮嘱了阿江一句,阿江犹豫了一下,也走了,唐琛亲自开车送顾西元直奔仁和医院。
车门摔的山响,唐琛面沉如水,一路上都不说话,直到进了医院,医生将顾西元断裂的臂骨打上了石膏后,他才问医生会不会留下隐患。
医生说,好在年轻,养些时日自然就长好了,但是养骨的这段日子里,不能再有什么闪失,更不能负重,三天一换药,不要延误。
从医院出来,天色已黄昏,顾西元站在医院的台阶上,故意落在后边,用另一只好手摸出烟来,叼在嘴上,又去摸洋火,走在前边的唐琛回头看了一眼,那双明亮的眼睛透出几分犀利,却还是不说话,掏出火柴,走回顾西元身边,替他点了烟,火苗照亮了两个人的脸,也映着两人彼此一个飞快的对视。
顾西元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唐琛任凭那根火柴燃烧着,直燃至指尖,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顾西元。
呼——顾西元吹灭了他手中的火苗。
唐琛转身走回自己的车,顾西元站在一丛花荫下,望着他挺拔的身影,缓缓地吐着烟雾,朦胧中,唐琛打理得一丝不乱的发梢,被晚风微微掀动。
唐琛打开车门,停了停,又转过身来,命道:“上车。”
顾西元笑了下:“我自会去养伤,不劳唐先生费心了,今天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不是一个谢字就能了的,日后唐先生有什么吩咐尽管来找我,我随时听候差遣。”
唐琛面无表情,再次命道:“上车。”
顾西元微微蹙眉:“去哪儿?”
唐琛声冷如冰:“上车,哪那么多废话。”
“唐琛,你为什么生气?”顾西元定定地望着仍自面含愠怒的唐琛。
唐琛手扶车门,冷冷地望着他:“你说呢?”
顾西元甩掉烟蒂,用脚捻灭了,抬眸望向唐琛:“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打伤那个孩子的手臂,我答应过他的父母,会安全的带他回家。”
“以后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轻易答应别人。”
“可我做到了。”
唐琛的眼里射出一道凌厉的光:“顾西元,被打的也是个孩子,才十几岁,只不过偷了个钱包,就被人打折了手臂,索拉下手没轻没重,就应该受点教训,好让他知道以后在唐人街做事不要这么鲁莽,既然由我出面解决此事,要你来逞什么英雄?我唐琛带出去的人,也不能无缘无故受到损伤。”
顾西元不再说话,不知为什么,轻轻避开了唐琛直视的目光,因为太亮,亮的人心里发慌。
“上车顾西元,别叫我再多说一句,否则把你另一条胳膊也打折了。”
上了车,看着一路上依然沉着脸的唐琛,顾西元有意打破车里的沉默:“劳驾唐先生亲自为我开车,我也算是荣幸之至了。”
唐琛微微冷笑:“顾西元,你还是好好想想吧,你欠我的不止一个人情这么简单,那三倍的赔偿金也不是个小数目,咱俩之间这笔账该怎么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