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岫喜出望外,当即又给唐琛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干爹在上,儿子给您行礼了,唐轩绝不辜负干爹的期望!”
西元忙道:“那个…清岫啊,你再想想……”
清岫转过身又冲西元磕了一个:“唐轩也绝不辜负顾大哥,誓要堂堂正正的做人。”
唐琛笑意加深:“好!我唐琛从此也有儿子了,你顾大哥也是高兴呢。”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是多余,虽然唐琛只比清岫大了十来岁,但认干爹在道上向来稀松平常,不问年龄和出身,只看江湖地位,鸿联社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名下干儿子也不少,当年唐琛也认过白老大为干爹,有这样的干爹,身份自然与众不同,一夜之间水涨船高,现在社里有多少人想给唐琛当儿子都不得,想不到清岫成了唐琛第一个干儿子,就算将来唐琛再收儿子,清岫都是长子的名分,只是他离开鸭堡又入鸿联社,依然没有自由身,上船容易下船难,福兮祸兮,不可定论。
西元闷闷地望着唐琛喜当爹,只觉得哪里别扭,平白无故地,自己多了个弟弟,唐琛多了个儿子!
为了儿子,唐琛又开了瓶香槟,西元陪着父子俩喝了一杯,冰凉的液体滑落愁肠,明明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清岫惴惴地问唐琛:“干爹,我以后怎么办?总不能老躲在这艘船上。”
唐琛问他,如果有机会出去,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清岫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想读书。”
唐琛浓眉舒展,笑容里多了几分暖意:“不愧是我的儿子,好,就送你去读书。”
西元也略感安心,清岫也好,唐轩也罢,至少这条路没选错。
唐琛看了眼墙上的钟,起身走向舷窗,向海面上望了一会,便向清岫道:“跟我来。”
三人又回到了船舱底部,唐琛掀开了那块暗舱的板子,清岫迟疑地问:“干爹,我…我还要躲在这里吗?”
唐琛命道:“下去。”
清岫不敢违逆,重新钻进暗舱,顺着梯子爬了下去,唐琛看了眼西元,也钻了下去,西元只好跟着一起。
点亮暗舱里的灯,西元这才看清,里边远比外边看到的还要纵深许多,角落里还有一个矮柜,唐琛打开它,取出一套潜水设备,又命唐轩换上。
清岫接过潜水衣,惊讶地看向唐琛,西元也有些不解:“你不会想要他游出藩市吧?”
清岫啊了一声:“干爹……我,我不太会水,再说,人又不是鱼,怎么可能游那么远……”
唐琛白了他们一眼:“接你的人已经到了,但他们的船不会靠近码头,你穿着这个从这里游个百米就能上船了,放心,有人陪你过去。”
见清岫定定地望着自己,唐琛问:“怕了?”
“不怕!”清岫挺了挺胸膛,清隽的脸上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唐琛点了下头:“好,你记住,我不喜欢没用的人,做我的儿子就不能丢我的脸,也要听我的话,若是你哪天不听话了,我会亲自管教你,绝不姑息。”
清岫信誓旦旦:“干爹尽管放心,唐轩绝不丢你的脸。”
唐琛这才笑了笑:“一会跟着接你的人走,只管听他们的安排,他们会从别的地方送你去欧洲,那里有的是学校供你读书,我会为你提供所有的费用,等过两年这边风平浪静了,你再回来。”
“干爹,我们…就要分开了吗?”清岫带着几分颤音,任谁都听出十分的不舍,西元不禁也黯然,这孩子几番死里逃生,刚刚认了唐琛为干爹有了依靠,此时又要孤身上路,想是不愿离了这个依靠。
西元道:“清岫,听唐先生的话,藩市对你来说已经不安全了,去欧洲读书是最好的选择,等你学业有成再回来帮唐先生。”
清岫又看了看手里的潜水衣,坚定地说:“好。”忽然扑向唐琛,紧紧地抱住了他:“干爹,我会想你的。”
唐琛向来不愿与他人亲近,支着双臂,身体明显的一僵,随即又放松肩头,拍了拍唐轩的后背:“我若得空了,会去欧洲看你。”
清岫放开唐琛,转身又抱住了西元:“顾大哥,我也会想你的。”
西元叮嘱他:“照顾好自己,我们等你回来。”
清岫喉头哽咽,似乎还有话说。
唐琛微一皱眉:“不要拖泥带水,有话就说。”
“干爹,若我走了,都大帅会不会为难你?对我们鸿联社不利?”
唐琛望了他片刻,浮上一抹浅笑,抬手抚了抚清岫的头:“这个也不用你管,走吧。”
打开底舱的一扇门,里边居然还有一块铁板,掀开来,下边就是深蓝涌动的海水,一个穿着潜水衣的人早就等在了那里,先是扶着清岫下了水,又冲唐琛竖起拇指表示一切安全,唐琛冲他一摆手,那人便携着清岫贴着船底向深处游去,西元还能看到清岫回过头来,隔着防水镜,深深地看了唐琛最后一眼,终于隐没在一片深蓝中,唐琛缓缓地关上了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