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序没有办法,只能祈求道,“李医师,望您怜悯,喂我喝避子药。”
李医师脑中的弦似乎断了一根,即使江槐序没明说,他也大概猜到了。
江槐序会怀孕……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李医师虽然惊讶,可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如今的江槐序太可怜了。
他给他那处上好药后,便去给江槐序抓了一副避子药。
但这时,他突然想到,之前沈嬴川给的命令是给他服催孕药啊……
这???到底要听谁的???
他稍稍想了想,如果江槐序真的怀孕的话,或许他和陛下的关系就能缓解了。
这才是他一个医者该做的事吧。
毕竟每次在他们事后进去给江槐序包扎,李医师都觉得触目惊心。
再这么不加节制下去,江槐序一定会死的。
想到这儿,他赶忙倒掉了避子药,转头就煎了一副温补的催孕药给江槐序端过去。
喂完了药,江槐序依旧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李医师给他搭好被子,他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出来的时候,正巧遇见来看望江槐序的沈绩,李医师连忙将他拉到了无人的角落。
沈绩立刻便觉察出来了,小声问道,“李医师,可是江公子出什么事儿了?”
李医师吹着胡子,恨铁不成钢的一跺脚。
“天天被不当人那么折腾,能不出事吗!”
“这江公子本来身体都不好,再这么下去,得去见阎王了!”
“喂,沈将军,你不是最懂陛下想什么吗?”
“你出出主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沈绩也是头疼,他何尝不知道如今江槐序日子难熬啊。
可是他真的看不懂现在的情形了。
“哎,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好像非要把所有从前的伤疤都翻出来再撒一次盐。”
“图什么啊……”
“现在江公子受苦,主上也难过,偏偏我还不知道怎么帮。”
“明明前些日子,主上还让我按照江公子的尺寸,给他订做一套红嫁衣来着……”
李医师作为一个老光棍,自然也是越听越糊涂。
他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如果可以的话,你劝劝陛下,少去折腾江公子了吧。”
“你是没看见,江公子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都快成血窟窿了……”
“这让我一个救人的医者情何以堪啊……”
沈绩点点头,“好,我会尽力的,江公子那边,还麻烦您多照料。”
……
沈绩是个实诚的,从那天开始就找各种理由留住沈嬴川。
要么是公务,要么是好酒,要么是八卦。
沈嬴川也是难得的配合,即使沈绩讲的笑话再无聊,带来的酒有多难喝都留下了。
清冷的月色下还在下着小雪,沈嬴川喝的多了,竟也变得醉醺醺的,开始说胡话了。
他望着月色,眼尾泛起晶莹的泪。
“沈绩,老实说,我是不是个很恶毒的人……”
沈绩也是喝的眼花缭乱,胡乱答着。
“才,才不是!主上……好人!”
沈嬴川接着问,“那我是有一个滥情的人吧?”
“当初阿琤因我而死,如今,我却成天在为江槐序痛心疾首,辗转反侧。”
他说的认真,沈绩也终于听清了他的话。
他凭着最后一层理智,重重的在沈嬴川身上拍了拍。
“主上,长公子已经去了,往事不可追啊。”
“属下虽然未曾对谁用情过,但是属下知道一句话,珍惜眼前人。”
望着月色,沈嬴川一字一句重复着沈绩的话。
“珍惜,眼前人吗?”
沈绩连连点头,因为醉酒,脸已经红得很柿子一样了。
他补充道,“主上,在这乱世,谁都有不得已,江公子一定也一样。”
“否则一个尊贵的前朝太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呢?”
“或许,主上可以试着去了解一下,真正的江公子是什么样的。”
沈嬴川有些失笑,他将坛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将空坛子扔的老远,摔成了碎片。
他懒懒的张开双臂,往雪地上一趟,过了许久,才回答了沈绩的话。
“我何曾不想如此,只是江槐序从未信任过我。”
“他宁愿挨打,宁愿被我折磨成那样,都死不吭声……”
沈绩的眼皮很重,都快睡着了,临闭眼之前,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若是江公子一开始就坦白,主上您会……既往不咎吗?”
时间又过了许久,久到沈绩的耳边只余下风雪的声音。
他没抗住,还是醉倒在了雪地了。
随着雪越下越大,透着那抹月色,沈嬴川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本心。
最拙劣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