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字体,记载着妮薇全然不知的,独属于老人的回忆。
'老夫离开窟卢塔族后,依然和他们有着书信往来,这个名字是老夫认识的一个女孩给她儿子起的名字。 '
从一线退下来之后,成为馆长的麦克·格瑞柯并没有迎来平静的晚年。不怎么接触人情世故的他,在这个博物馆,见到了太多太多的勾心斗角。
然后,在几年前,经历了此生最为悲痛的祸事。
复制品,便是那个时候制作的。
对于了解窟卢塔族的老者来说,制作火红眼的复制品,简直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他不断搜索着灭族之后流入市场的火红眼,找寻幸存者的消息,进展却都不好。
而这场惊世骇俗的登报行为,也算是老者在退休之前的最后一次豪赌。
然后,他赌赢了。
'最后,如果我的猜测正确,请将这样东西转交给那孩子。 '
信封里,除了老人的自白之外,还有另外一张纸。
然而在看到里面内容的那个瞬间,少年的瞳孔骤缩——
“酷拉皮卡?”
少年死死地盯着信,妮薇向前走了几步,也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站着几个老老少少,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胡子还没全白的麦克·格瑞柯,他身旁还站着一个比他大一些,蓄满胡子的老者。
老者和身边的年轻人都身着窟卢塔族的民族服饰。
而在麦克·格瑞柯身旁,还站着一个金色头发的年轻女性。
她长得和酷拉皮卡非常相似,在照片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这个人是……”
“嗯,是我母亲。”
至此,老人的一切行为都有了答案。
少年拿着照片的手很轻,但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却告诉她,他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冷静。
这个时候似乎是该安慰一下对方,但莫名但,平日里能言会道的妮薇,半晌也只吐出了一句话。
“……你们,长得很像。”
“谢谢。”
对话结束,屋子里又陷入了安静。
妮薇正思考自己可以说点什么打破这个局面,酷拉皮卡又开口道:“照片上的老人,是我们的长老。”
少年专注地看着照片,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当初我想走出部族,到外面的大世界看看,接受的就是他的试炼。”
虽然中间出现了一些波折,但最终,顽固的老人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为什么酷拉皮卡想要走出去呢?”
她调查过窟卢塔族,包括麦克也说过,在长老的管束下,这个族群避世远居,相对保守。哪怕有人想要和内族通婚,也必须做出选择。
没想到几年前,偏偏就出了这么个奇妙的年轻人。
“你不想说的话——”
“第一次接触猎人这个词,是我和朋友在森林里救了一位女性,从她手里的书看到的。”
酷拉皮卡将照片放回信封里,郑重地收好了。
“直到阅读那本书之前,128位同胞以及那美丽的森林就是我的全部。”
但在阅读过书本后,少年对猎人与外界的世界产生了好奇心。
“另一个原因……我的好友他小时候因为我受过伤,身体一直不好。”
他扯了扯嘴角,手轻轻抚摸着木盒边沿。
“我想,外面或许有医生,能够治好他的腿和眼睛。”
可如今,一切都已经消逝。
部族已不再,家人已消失,友人已亡故。
只剩下这些冰冷的,泡在液体,放在玻璃器皿中的,族人的遗骸。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
说着,少年拿着那封雪白的信,转身,朝妮薇鞠了一躬。
“该感谢的人是我,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能这么快就找回族人的眼睛。”
不能沉湎于过去的仇恨,这是少年经历了这么多事后,领悟出的道理。
况且妮薇根本没有恶意,他又怎么可能会介意这种事。
不过,说到朋友,酷拉皮卡也有一件非常疑惑的事。 ”
他其实看到了,爆炸现场发生人流拥挤和推搡的时候,妮薇·加西亚做出的奇妙举动。
那是少年第一次,看到她爆发出如此大的怒气。
但当那名女孩的同伴赶来之后,妮薇·加西亚却又匆匆离开了。
有些好奇一旦产生,就没办法彻底消除。
但——
“不认识。”
女孩那拙劣的谎言浮现与发红的双眼浮现在脑海中,酷拉皮卡将视线轻轻落在少女的脸上。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
其实老人第一次看到酷拉皮卡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毕竟酷拉和他母亲真的很像嘛,只是单凭长相还不能完全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