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湛忍不住就停下,拿出纸巾帮他擦去脸上几乎看不到的水珠,手指隔着纸巾描摹小狐狸五官,眼里心里就这么一个人,根本管不上其他人在说什么。
现在看郝宇星和郑志新不说话了,也只觉得清净能让自己和许言俞好好说话。
“大雪来临前才会有霰。”
靠得这么近,几乎贴在一起的被张湛用纸巾擦脸,呼吸间好像都能感觉到对方鼻息,现在说话时声音都是直接钻到耳朵里的。
许言俞有点别扭,但依旧没动,闻言也只是撩开眼皮直直看张湛,从嗓子眼挤出个“嗯。”
本来也就是被误伤了那么一点,擦了这么一会儿就完全没有了。
张湛隐隐有些失落,但也只能最后再巡视一遍许言俞五官,收回纸巾,又伸手整理好许言俞的围巾,说:“你明天生日,能赶上初雪。”
许言俞原本对初雪没什么特殊感觉的,不过就是一场雪,和一场雨一阵大风一样,不过是正常的天气现象。
他对自己的生日也没什么特殊感觉,每一年都是一样的,早上接到家长的电话,有时候家长没时间会是他们助理的电话,拿到很多很多零花钱和昂贵的礼物。晚上和或记得或不记得的朋友们聚一下,收到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的礼物。和平常的每一天都一样,也就是非常普通的一天。
但现在听张湛这么说,看张湛眼睛里小小的自己,他莫名其妙脑子一空,心跳有那么一瞬间很快,快得他都觉得不舒服了。
旁边郝宇星拿出手机看日历,确定明天真是许言俞生日,高高兴兴的规划明天要一起吃饭,多叫上几个朋友一起庆祝。
郑志新附和,热情提议明天一起吃饭的餐厅。
许言俞听他们吵吵闹闹的商量,再看身边还在看自己的张湛,莫名开始期待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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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太期待生日,许言俞又梦到那天了。
十四岁那年他去同父异母弟弟生日那天。
其实他也不是突发奇想非要去的。那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是不被爱不被关注的小孩,但还对父母有所期待,不仅会努力考第一以得到他们的一个电话或一个表扬,还会为了能打更多电话,参加很多他根本不喜欢的比赛。
他学习乐器舞蹈学习散打拳击,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就是为了拿到更多第一。
那一年他在物理竞赛中拿到很好的名次,满怀期待等一个表扬的电话。
但电话那边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小孩,语气里藏不住的矜傲,询问他是不是很想妈妈。
许言俞没想到会接到弟弟的电话,但这么多年也知道他是什么性格,没说话。
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沉默就停止交流,语气矜傲又怜悯:“自己参加这么多考试是为了得到妈妈的表扬吗?但考再多第一也没用,妈妈就是不会去看你。就算亲自给你打电话,也不代表会爱你。”
“而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得到她所有的爱。”
许言俞直接挂了电话。
甚至到这时候,他还是有一点点期待的。
但妈妈不知道是不知道弟弟给他打了电话,还是知道了但懒得管,始终没解释什么。
他觉得自己也不需要什么解释,只是心里憋着股气,难以下咽。
后来得知爸爸回国探亲,将会在老家住半个月。
他考完试就去了。
结果那天刚好撞上弟弟的生日宴。
根本没多待一分钟,他直接就走了。
之后他再也没期待过父母的关怀和爱,还耿耿于怀要当第一,就是为了让那些人知道,自己当第一是因为自己就是那么优秀自己就是第一,而不是摇尾乞求他们虚伪的关心。
之前梦到那天他多少会有些气闷,但这一次在醒来,他一点都没想宴会的事,而是梦里没出现的。
在自己离开后,出租车上,自己手机坏掉那一次,收到的消息到底是不是张湛的。如果是,到底是什么消息让张湛闭口不提。
醒来的时候在想,起床洗漱的时候在想,换衣服的时候在想,收拾好一切背着书包走到玄关时还在想。
想着想着,他又把刚刚换上的靴子换下来,踩着拖鞋去房间,拿出张湛送自己的鞋子。
他自己是觉得现在穿这双鞋也刚合适。但上次他穿的时候,张湛说天气太冷穿这双鞋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