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员的情绪十分激动,在数人的阻拦下,仍不受控制地挣扎。
“不要出去…别去!别出去!”他断断续续地朝宁予洲大喊,“…小心那棵树!其他的动物它们都……小心!……”
池衍脑中忽然闪过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那是许久前他第一次进入中心医院的时候,与潘在楼道间遇见一位名叫约书亚的omega派遣员,他因污染而丧失了理智,也曾疯狂地叫喊着类似的话语。
眼下情绪失控的这位搜索员也是一位omega,直到护士将镇定剂打入腺体内,他才彻底安静下来,被其他人重新架回床上。
宁予洲原本想问问具体情况,但现在omega的情况不稳定,根本无从得知。另一位beta搜索员显然也看呆了,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面对询问,只能勉强记起一些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当时是雨天,我和他在沼泽林里搬运一具齿狼的尸体。中途林子里忽然起了大雾,颜色很奇怪,不像普通的雾。”beta搜索员回忆道,“我觉得不妙,想先撤离,他却一直往林子里走,叫他也不应。我只能抓着他往回跑……醒来就在医院了。”
omega搜索员的精神等级是a-,beta搜索员是b。依beta搜索员所言,两人一直同行,但被救回基地时,omega的晶体污染情况却明显比beta高许多。
随后,宁予洲在派遣部的指挥员手中拿到了一份污染生物样本数据,晶化植物的污染情况普遍比动物高。
种种现象表明了一个结论:红雾似乎对精神力越高的个体影响越大。
当天夜里,宁予洲心里揣着近来发生的事情,在床上躺了许久才睡着。
他身处于一片迷雾中,怎么走都看不清方向,直到听见有熟悉的人在叫他,就顺着声音找过去,最后停在了一颗巨大的树前。
树很高,抬头一眼看不见顶。
宁予洲想看清楚一些,抬步准备往前继续走,脚却似乎踢到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
低头一看,地上七零八落掉了许多红色的果子。
宁予洲捡起一个看了看,外观看起来不像苹果,似乎是某类浆果。手感摸起来也偏软,像一坨刚从活物体内剥离出的器官,血肉乎乎的。
他原本想凑近闻闻气味,红肉果忽然炸开,一条红蛇张开毒牙,迎面朝他咬来!
宁予洲当即一把将其摔了出去,手腕却忽然被人拽住。他猛然一睁开眼睛,见池衍就坐在床边,正攥着他的手腕,看着他,眉头微蹙:“做噩梦了?”
日光透过起伏的窗帘照进房间,外面天色明亮,原来已经是早上。
宁予洲额角带着冷汗,呼吸也有些紊乱,望着池衍看了半天才缓过劲,胸口起伏的幅度渐渐小了下去。
他缓慢地撑起上身,手心抵着额头,心不在焉道:“……可能是昨天医院受了影响。”
池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拉着他的手,将他扯进了怀里,一整个抱住。
宁予洲一愣,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
池衍一手横在宁予洲的腰间,一手抚向他脖颈后,摩挲着那块白皙单薄的皮肤。beta的后颈没有腺体,能摸到其下隐隐约约的脊骨,那是宁予洲身上最脆弱的区域之一。
手指顺着脊骨往下游移,宁予洲骨头中仿佛涌过一股密密酥酥的电流。他整个背脊都抖了一下,很不适应这种摸法,但也没有反抗,半开玩笑道:“大清早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池衍垂下头,埋在他的肩膀处,呼吸放得很浅。
他说:“你别去,好吗?”
宁予洲有些不明所以:“别去什么?”
“别去红雾区了。”池衍低声道,“围剿任务是自愿的,红雾对你而言太危险,我去就行。”
红雾对精神力越高的人威胁越大,对宁予洲只会是翻倍的危险。
上次黑林区宁予洲突然昏迷不醒的事还历历在目,这几个月内,池衍晚上都辗转反侧,早上醒的很早,坐在宁予洲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直到宁予洲醒来。
宁予洲偶尔睡得很熟,一睁开眼被池衍吓一跳,催着他赶紧去休息,但池衍始终放不下心。
那种事会发生第二次吗?池衍不敢去深想,他对于危险和未知从没有太多的恐惧,但如果这一切放在宁予洲身上,就成了一种不安的焦虑。
他很怕某一天早上,宁予洲再次无法醒来,就像那天一样,身体躺在他怀里毫无反应,灵魂在他不曾知晓的时候被未知的怪物偷走。可能在某处空间里,宁予洲还会朝他呼救,但他听不见,因而错过了解救的机会。
再多的触碰和拥抱好像都不够,池衍甚至希望有一种更紧密的连接方式消除来这种不确定性,不止身体上的,最好是更高层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