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青禾很爽快应了,因为他们承诺会给足四百斤的黑盐,以及加上从夏到秋之间的牛羊粪,货到时才给。
所以外面剩余的草料全是牲畜行的,具体多少斤数还得另算,反正这个秋天里,湾里赚的盆满钵满。
尤其当姜青禾接过和西格给的三张银票和一袋七八十两的碎银时,她的脸上有了浓重的笑意。
和西格只觉得她全身上下都带着笑,像是吃了一冬干草的羊,见到了春天里草原上鲜绿的草,恨不得咩咩叫然后冲进草里。
“哦,我不会咩咩叫,”姜青禾小心收好银票,她的笑意不退,“要是你想让我给你当羊在草上滚一圈,那还成。”
“有这么高兴啊?”和西格不解,她对钱的喜欢还不如对一块砖茶,她并不能理解。
姜青禾告诉她,“高兴的不只只是钱。”
而是这笔钱到手后,终于能把从春到秋这半年积压的钱给发到大伙的手里。是给那些在地里劳作现在还在伺候着牧草的人,是每天彻夜守在草架旁的人,是很多个辛辛苦苦日夜操劳的人。
她身上所担负的压力也终于卸掉了一大半,在草料没卖出之前,她都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往前。
要知道这是几十个人半年的辛劳,是开出来的三百七十八亩荒地,在夏天最热没雨的时候,走崎岖蜿蜒的山路,肩上扛着扁担两边勾着沉甸甸的水给一点点浇活的。
姜青禾此时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她的视线被风吹得逐渐模糊。
第二日早上送走和西格时,她说:“等你以后再来这里。”
她有点懊恼,要是再多留几天,还能吃到今年牧民种的第一季高粱,大家爱吃,和西格应该也爱吃,不过她送了好些自己家种的粮食给和西格。
和西格拍拍她放着红契的小包,爽朗地笑,“等路修好额天天来。”
她在这里耽误太久了,两人没有再多寒暄,姜青禾目送她离开。
今天她没有在草原久待,她回到了春山湾,在棉花地里找到了土长。
“俺都晓得了,全卖出去了是不,”土长掐掉棉花上的蚜虫,这两天她没管草料,有姜青禾在她很放心,就是今年这棉花长势不佳闹心,她天天往这里转。
姜青禾抖了抖棉株上爬的小虫子,她说:“卖了,这心里总算能松口气,先把这半年压的钱给大伙发了先,眼见着也冷了,好叫他们手里头有钱能置办些东西来。”
她低头看着并不算饱满的棉花,接着说:“剩下的钱,再谈谈找其他庄子的人来修路这件事。”
“这事就等着俺去谈,你正好歇会儿,”土长拍了拍手上的小虫子,她从棉花地里走出来,侧过头说,“牲畜行不是还有笔银钱,那笔到了再挪一点出来。”
姜青禾看她,土长说:“你上回不是说啥东西来着,公,公园是吧,俺觉得挺好的,眼下越来越忙,一天连个喘口气的功夫也没有。”
“要是能有个玩闹的地方挺好,俺们这也修个亭子长廊的啥,种点草啊花啊,有啥能玩的再建一点。”
土长走上棉花渠旁的小道,伸手拉了姜青禾一把,接着往下说:“俺最想建个戏台子,反正湾里有几个能唱的,到时候闲下来,请他们去唱一唱,你觉得咋样?”
姜青禾则笑着回她,“钱管够,放心造。”
“有你这句话俺就放一百个心了,”土长也笑。
她们两人沿着棉花渠环看整个湾里,沿路规划着这里的以后。
比如绿化,这里的绿色实在太少了,虽然现在不算是黄土地,但是一眼瞅过去总让人觉得光秃秃。
除却那些房子外,零星的一两棵树可不是让人觉得啥也没有。
“种槐树,种那些枝干和叶子都多的嘛,今年这果树好了,看看好不好吃,再种一些,”姜青禾站定,指着远处这一片规划着,再踩踩路旁,“这些地方都能撒些草籽和花籽给种下,到了春天长出来一大片能好看些。”
她是觉得草原和边城通上路的话,怎么也绕不开湾里,所以她说:“有钱的话再修点房子做歇店嘛,以后我们这里肯定有人来。”
土长看姜青禾,也没有问真不真的,认识那么久了,她知道人家不会胡吹冒撂的。
“都听你的。”
两人这路上还商量了很多,比如探讨给湾里的入口加一个类似牌坊那样的建筑合不合适,再比如清水河边上修一个停靠的码头,水运总比路运要快,以及再买几头牛和马骡子,借给大伙翻地拉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