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不会忘记自己的良心在哪里。
长老微笑,他明白了姜青禾的意思,“额会叫人跟他们说的。”
“最好快点,粮食得要找人换的,耽搁了怕他们今年冬天是真没粮吃了,”姜青禾说完,跟长老辞别后,走向地窝子群落。
她笑眯眯地上前帮宝音乌力吉婶婶一起拉羊毛被,晒在长长的木杆上,宝音乌力吉婶婶用细柳条弹被子,还要招呼她儿子,“去给图雅拿炸果子来。”
姜青禾吃上了黄油、面粉和糖混合起来,炸的外皮酥黄,内里软囊囊的,外形有点像缩短的油条,又甜又软,有些微拉丝。
她吃着蒙古果子,坐在矮凳上晒日头,耳边是牧民阿妈充满笑意的声音,姜青禾看着远方的土地,她的心情逐渐平静。
她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要有良心,但别心软。
夜里大伙在新的驻扎地,为着入住地窝子,搬了很多晒干的枯柴,架起来,点燃篝火。
除了吃烤肉外,还叠了石板烤起肉来,有用保安腰刀切成薄薄一层的羊肉片,放在冒油的石板上。滋啦啦的声音中,羊肉片迅速蜷缩起卷,薄薄的一片挂着油脂,蘸着野韭菜花酱吃,辛辣爽口。
还有姜青禾自己片的,带有厚度的肉片,肥瘦相间,烤的油脂滋滋往外冒。肉片逐渐煸的焦香,满满一口,肥的不腻,瘦的不柴,嚼在嘴里让人满足。
这一顿吃得尽兴,尤其在吃肉后吃了一片烤萝卜,那种不同肉的油,烤的外皮薄薄一层皮,里头松软,中和了腻味。
夜里她和蔓蔓占了都兰的床,都兰则和琪琪格挨在一起睡的。
琪琪格也不再像是以前那么不爱说话,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在她有记账的本事,不管是哪家的小孩都找她玩。
也渐渐地不再老是缩着,兴奋的时候话也渐渐多起来,反而叫都兰时常想让她闭嘴。
这会儿她和蔓蔓嘀嘀咕咕说着话,都兰跟姜青禾则在他们两个人的话语声里睡着了。
河滩地的清晨弥漫着浓浓的雾气,有鸟叫声在头顶盘旋而过,她喝了碗热奶茶后,带着蔓蔓辞别了大家,驾着车离开这里。
路过北海子的那条路上,她碰见湾里不少人在白杨树旁伸出手用力摇一摇。
她停下车,不解地问,“婶子你们这是做啥嘞?”
“俺说是谁,”水婶拍腿,笑了声,“俺们看看这些树有没有生了虫害,枯没有枯,别到时候风一来,全给吹断了。”
也就是看了他们姜青禾才知道,这两天大伙赶紧收完了地里的东西,各种加固自己的猪圈,院子里的树,还有外围的树木。
姜青禾虽然没有防沙尘暴的经验,但她有防台风抗台风的经验,知道如何加固树木。
在她的方法中,挖土给低矮的植被加土,对于那些种下的果树,则是旁边挖土加地桩绑在树干上,或者是在树干旁立四根木头抵住。
春山湾的大伙全都忙忙碌碌起来,比地里的时候还忙,之前土长在说的时候,各个心里焦灼着,谁能不害怕黄毛风。
可再怕也没法子,他们一边用旧布、用过的麻纸堵塞自己家里角角落落的空隙,那些苫草房子的屋顶全部换掉,房子不能住的,土长就安排人先住办公的房子和学堂里。
一边则出动看湾里地里生着的树木,连架在那的水车也得瞅一瞅牢不牢固。
童学里则是毛杏和赵观梅带着小娃,封闭门窗,用各种石块和重物压在滑梯等游乐设施上。
姜青禾也忙碌着,将大部分的门窗都紧闭,二楼开放的阳台是没法子了,只能到时候再扫,还有那些牲畜,尽量用木板遮挡了一大部分。
还让宋大花他们一家到自己二楼去住,别管那草房子了。
就这样忙了好几天,日头晴朗,风也微弱,看不出一点要刮风的意思。
大伙都嘀咕是不是看错了,今年压根就不会有黄毛风。
夜里蔓蔓缩在姜青禾怀里问,“娘,黄毛风很吓人吗?”
“吓人得很,比老猫獾还吓人,”姜青禾拍着她的背说。
然后两人安静下来,因为她们听见了风声。
那种极力拍打着用木架固定住的窗棂,以及紧闭的大门,呼啸而肆虐地从大地游走而过。
然后房门被宋大花拍响,她喊:“黄毛风真的来了!”
姜青禾坐在床上,她知道,她听见了,她听见外头架子哐当倒地,木板嘎吱嘎吱乱晃的声音,牛羊断断续续的嘶鸣,以黑达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