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禾给他们打菜,一直笑着说:“甭客气,我们家徐祯在这里劳你们多多看顾了,他回去一趟老说大家伙的好,啥事都照顾他,我这回来看了一趟,还真是,也没啥好给大家的,就炒了几个菜大伙吃点。”
徐祯则不好意思低头炒菜,好些人忙摆手,“那是徐哥自己有本事,俺们也就小事上能帮把手,说照料实在惭愧。”
不过吃着香喷喷咸滋滋辣乎乎的腊肉,配着黏黏糊糊的土豆和大块的炖肉,实在把人吃美了,大冷天浑身暖烘烘的。
大伙又觉得吃了这好东西,得要些表示才成,有些本来跟徐祯不太对付的也软了态度,决定以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来跟徐祯关系好的,那就更不好意思,想着活计上多分担点。
一群人吃光了四样大菜,连一大锅饭的饭底都刨得一干二净,包子更是一个不剩,才渐渐摸着吃得饱胀的肚子离开。
伙夫离开前交代徐祯,“到时候没火了再走,几步路甭送了,你们吃着吧。”
忙活到黑夜沉沉,一家三口除了吃了块酥饼,还没吃饭呢。
吃火锅不够一群人吃的,锅子实在太小了,但一家三口窝在小小的桌子,挨着火盆吃正好。
火苗舔舐着土暖锅,暖锅咕噜噜起泡,蔓蔓半跪在椅子上,端着碗手往前伸,她要吃油豆腐。
姜青禾夹起一个给她,徐祯嘱咐道:“里头有汤,要戳开慢一点吃。”
蔓蔓笨拙地一手拿一只筷子戳开油豆腐,她低着头说:“我知道,烫要呼呼吹。”
她噘嘴呼呼吹了几口气,吃了皮,嫌味道不够,蘸了一点酱汤,再来一块冻豆腐,汤汁在她嘴巴里绽开,她吃得眯起了眼。
蔓蔓在饭桌上并不安静,吃包子时她会晃着脚说:“我在童学里吃过烤包子。”
“婆婆放在盆子上烤,烤的好黄好干,里面都是油,有点硬,我得用牙磨着吃。”
姜青禾则给徐祯拿腌辣椒时,毫不留情拆台道:“齐嫂子和面时忘了放酵子,就用这死面做了烤包子,搁了羊肉丁和羊尾巴油。这臭小孩,吃了半个觉得不好吃,又不好意思说,就装在麻纸里塞在衣兜里,回到家一瞅,里头那件衣裳全糊上了油,白瞎了件衣裳。”
徐祯笑了声,揽着她顺气,蔓蔓则抬头看黑漆漆的屋顶,想着换个话题来挽回提起这件事就破裂的母女情。
“爹赵姨还带我们烧地锅锅了,”提起这件事,蔓蔓又兴奋起来,不肯好好坐着,双腿跪在凳子上,“你知道什么是地锅锅吗?”
“烧了啥?”徐祯很捧场。
蔓蔓举着筷子比划,“在地上有一个好大的灶,里面放土豆,我从家里挑了个最大的。”
“赵姨给我放洞里烧,”她咬着筷子说,她记性没那么好,有点记不清了。
姜青禾夹起块肉片蘸辣酱时补充,“带了个比我拳头还大的土豆去的,非要那个,别的小娃带小小的好几个,刨出来都熟了。”
“就她那个还夹心的,烤到最后里头焦了也没烤熟,啃了一口就搁那哇哇大哭。”
姜青禾笑死了,“闹得我去接她时,赵姐眼泪都笑出来跟我说的,她还握着那个土豆。”
蔓蔓想起来了,她捂着脸为自己辩驳,“那土豆我不能扔的,要剁碎了给猪吃啊。”
徐祯站起来抱起她,笑道:“你在童学还有啥事,说给爹听听。”
童学虽然人不多,而且地处山里,条件也不如镇上的好,但不管是赵观梅还是毛杏,都尽量让小娃高兴,照顾得尽心。
蔓蔓搂着他的脖子,努力思考,“我们换了睡觉的地方,烧了好热的炕,姨姨把我们的衣服放在最热的地方烤,每次穿都热热的。”
她记得之前没换地方,起的炕还不能烧,晌午起来穿衣服冷,她没睡时看见姨姨把她们的衣服一件件放在火盆上烤,衣服才会热起来。
“还有自己转手磨子磨面,磨出来的麸子喂小鸡仔吃,我和小草姐姐老装鸡婆,领着小鸡仔去旁边草地里啄虫子吃。”
“我们会玩高跷,到别人地里拾红薯,到童学埋起来烧着吃…”
她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大堆,徐祯时不时应一声,然后蔓蔓更来劲了,说到最后她小声问,“那爹你啥时候回来啊?”
“娘说之后会请,牛皮影子,”蔓蔓说出口后想了下,她又忘了牛皮灯影子的具体名字,她想不起来接着说,“到童学给我们演,爹娘也能去看的,我想爹娘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