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禾立即接下去说:“养鸭除了吃飞虱,最好的是啥你们晓得不?”
“啥啊?”
“它也能治蝗虫阿!”
要说飞虱吧,姜青禾虽然厌恶,可心里并不害怕。但是蝗虫,种田以后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她心里都发怵。
它不像螟虫只吃几种农作物,也不像飞虱,最喜欢在稻子里打窝,蝗虫它可是杂食,几乎大部分的农作物都逃不过它的啃食。
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姜青禾没见过蝗虫的都害怕,更别提底下坐着的众人,他们可都是经历过蝗虫的,一提起这来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本来坚定地反对稻田养鸭的那些人,此时心里忍不住动摇,更别提有些还摇摆不定的。
忍不住想,养吧,养鸭可比养猪要便宜,又能下蛋又能吃肉。
徐婆子抓准机会说:“以前俺卖雏鸭卖八个钱一只,眼下大伙不好过,叫俺不给钱白送是做不到的,五个钱一只要是能成就拿走吧,再少俺日子也甭过了。”
说实话也正赶上时候了,她立夏边才开始孵雏鸭,母鸭孵蛋得一个来月才能出小鸭仔,正好在端午边上。
但是刚孵出来的小鸭,没法子立即下水,这个时候它们的蹼掌和腿骨都没长好,一下水过不多久就会死。
徐婆子得专门将这群鸭子放在盆里喂上七八天,再放水到盆里让雏鸭刨游,眼下正是雏鸭健壮,能下水的时候。
要是再早些,就算她急破肠子,也没法子叫鸭子下水田。
五个钱买一只雏鸭还是能叫人接受的,那些平日里恨不得一个子掰成两瓣花的,想想也掏钱买上两只,万一就成了。
尤其听到姜青禾喊,“徐婶,先给我留十只阿,我只要两只公的,八只母的。”
要是搁往常大伙就想,青禾这丫头不会真疯了,买那么老些,家里三口人生了十张嘴阿。
可眼下,她们却想,稻田养鸭,又肥田又吃虫肯定是真的,不然她姜青禾做啥要买那老些鸭子。
这么一想,又相互一商量,她们都冲上去嚷道:“徐婶,俺要三只。”
“俺要两只。”
“先给俺!”
至于暂时没有买鸭念头的,或是银钱不趁手的,她们自有别的法子,这个法子就是堵着问姜青禾,“晚点能把你家鸭子放俺们水田吃虫不?”
姜青禾没有不答应的理,只要鸭子到了她手中的话。
徐婆子赶紧回家去拿鸭子,说挑了雏鸭明天在稻田里分,大伙这才散去,准备回家先垫垫肚子,等会儿就下田去捞虫拔死杆。
姜青禾饿过头了,反而生不出多少饥饿感,还能脚步轻快地走到稻田边。可当她准备下地时,感觉头昏脑胀的,差点没栽在田里。
干脆出来坐在田垄边休息会儿,连徐祯带了蔓蔓过来也没发现,直到蔓蔓蹲在她身后问:“娘你累不累呀?”
姜青禾抹了把脸,让自己精神点,“不累,你咋来了?”
“我和爹给你送饭呀,”蔓蔓指着徐祯提过来的篮子,“有肉肉还有白馒头。”
徐祯放下篮子往外掀盖子,又凑近看了眼她的脸,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吃了回去睡一觉。”
“娘你不要不睡觉,不睡觉会生病的,”蔓蔓说得很认真,她说完开始摸自己的兜兜。从兜里掏出个东西,塞到姜青禾手里。
姜青禾一摸圆溜溜的,再一瞅是个鸡蛋。
蔓蔓蹲在她旁边,笑嘻嘻地说:“婶婶给我的,我没吃,娘你吃。”
她又皱着眉想了下,才拍了拍姜青禾的手说:“给娘你补一补。”
姜青禾心软成一片,像是坚固的红糖块被暖火熬成了甜滋滋的糖稀。
当然最后这个鸡蛋姜青禾一口,徐祯一口,其他全落进了蔓蔓的肚子里。
蔓蔓还推着让姜青禾回家去,她用稚嫩的声音说:“我最会捉虫子了,我还会呲。”
她给她娘示范了下,用脚底在地上来回碾。
姜青禾也真的撑不住,回家睡了会儿,实在熬得太久,这一觉睡到了天麻麻亮。
起来时她问徐祯,“咋不叫醒我?”
“想你多睡会儿,”徐祯说,本来从稻田里回来还想叫她吃饭的,一见她睡得这么沉就不忍心叫了。
“那个土农药做得咋样了,”虽然知道才一天,指定没啥成果,姜青禾还是忍不住问。
徐祯摇摇头,“李叔在弄,泡一两个时辰的压根不行,得泡一夜才能见效。”
要是想折腾出杀虫有效的药剂,这个过程很漫长,得挨个反复试验。叶子是直接泡水,还是煮了,又或者是捣碎。水量要加多少,放几个时辰才能有效,是直接倒田里还是滴进每株稻秧里,这些光想想,折磨得人头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