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能教的话,叫俺这个老婆子也上去说说,”苗阿婆面上也不平静,“俺都活到这把岁数了,有些东西不说,那就真带入土里了。”
“像小娃生病吃啥,叫魂这种,俺熟阿,比那些染色都要熟,可也没人来问俺,俺也不好到处说。有些土方子真的灵,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
苗阿婆眼睛亮晶晶的,“俺还能叫俺老头去说,他成天念叨,山里有许多好药材,大伙不晓得他又不能成天瞎吆喝,每次都惋惜。那药草生了一茬又一茬,也没几个人晓得那些是真好用,家里备着点,生了病立时能用上,压根用不着到处找大夫。”
“哎哎哎,你们那么有本事,叫俺咋办,”虎妮她急得要命,听大伙说的这么激动,个个都有想教的。
叫她可咋办,她也想教点啥,那指定很威风。她一拍手,发出很重的一声响,“俺教大伙咋下套子猎黄羊。”
你一言我一语的,才五个人,愣是说话声没歇过。
土长听了越听眼神越亮,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普普通通的事情,要是当做一门学问的话,那真的是能学到真本事的。
比起单纯学个认字或者是书上的道理要好得多,她没有浑身颤栗,可她的头脑宛如过了电一般,兴奋得要命。
“这个很有搞头,你们别急,等晚点俺去找人,俺一定将这事给办妥下来。”
土长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湾里又不是她的一言堂,她想搞些大动作的话,得去寻德高望重的长辈一道商量。
只要他们点了头,对小辈通声气,事情基本就稳了。
难办的是另一个,童学。
关于这个姜青禾也没底,她没想要做成跟幼儿园设施那样齐全的,但不能是社学那种矮小,光线不充足而且桌椅极其简陋的。
“我想,最好能新批出块地,专建个屋子。请人来照管孩子,最好是勤快、爱干净的妇人,每次秋收农忙时节,大伙全都要下地,就那三四五六岁的伢伢子,大热天带到地里,我不成的,当然留她自己在家,那不得把天都给掀翻了。”
“我不只是为我自己想的,我知道湾里很多小娃,没人带就关在家里,有的关不住,随他们吆五喝六地到处玩,不是大热天去山里,要不就是下河下泥地。”
“那么多的娃,每年都有好多个夭折吧。”
光姜青禾消息不算灵通的,都晓得上一年光是溺死的就有三个,甚至有关在家里,到处找东西吃,能塞了好多豆子被噎死的。
实在叫人惋惜。
“南边都是这么做的吗?”土长反复摩挲自己的下巴突然发问。
“阿?”
“就是南边他们都将那么小的孩子,送到童学里雇人照看的吗?”
“唔,很多,”姜青禾当然不知道这个朝代的南边到底有没有,她只能根据自己的生活经验添油加醋。
“按我那地的童学来说,四五岁就能开蒙了,因为这个时候的小孩最聪明。他们开蒙不单单是学认字,这个时候学啥话都是最好的。以及让他们玩、教他们东西,小孩会变得很聪明。”
“如果从这个时候开始一年年学,再到社学里,真能出几个读书人也说不定。”
姜青禾满肚子的想法,她为了她家蔓蔓真是不管在哪里都操碎了心。
但很现实的问题是,没人愿意出束脩,哪怕是一个月半斤或一斤的粮食。在绝大多数当娘的眼里,孩子不能养得太草细,就该放养摸爬滚打才会长大,不会夭折。
而且她们不像姜青禾一样只有几个娃,每家基本上都有三个以上的娃,拉扯一两个长大,大娃就能接手照顾小娃。
哪怕七八岁的年纪,自己都还小,可已经能担负起照顾弟妹的责任。
所以她们压根不像姜青禾那样,迫切需要一个童学,需要一个人来专门照管。
相反她们会觉得姜青禾傻了不成,要拿粮食去请人来看顾娃,哪有那么精贵。
这会儿宋大花也没跟她意见统一,“俺家的娃是不指望了,爱上哪上哪。没谁能看得住那两个泼猴的。”
“要是有童学的话,俺倒是想把小草送去,也叫俺娘轻松点,她腰背不成了,”虎妮叹口气。
土长这会冷静下来,满腹心事,她掰开烙花馍馍也不吃,“这事再想想,再想想。”
她没法保证能做得了主。
但她给姜青禾指了条路,“要是想请人在农忙期间照看蔓蔓和小草的话,有个人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