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外皮又酥,里头混着腊汁肉,一嚼一口香,都舍不得往肚子里咽。
“现在俺觉得,白馍切一切,蘸点肉就香得不得了。”
姜青禾夹了块肉剁碎,拿刀横切了个馍,塞进肉又灌了卤汁,递给宋大花,“诺,正宗肉夹馍,赶紧吃。”
“俺吃个啥,又不是娃要贪嘴,”宋大花说完她声音小了点,“你听到了啥声?”
那种吸溜后又咕咚往下咽的声音。
两人一致往门口瞧去,蔓蔓和二妞子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上下交叠着,小的那个吸溜着,大的那个咽口水。
“你瞅瞅,馋得嘞,”宋大花真是好气又好笑,她利索地将肉夹馍一分为二,递给外面两个小娃。
蔓蔓接过说:“姨你真好,”然后埋头啃了一大口,呼,好烫,但是不舍得吐。
宋大花还训二妞子,“当姐的,带点好。”
二妞子嗯嗯点头,然后眼巴巴看着,“娘,能给俺了吗?”
“吃吃吃,你个馋娃。”
打发了两个小的走后,姜青禾还跟宋大花说了要教蒙语的打算。毕竟在这里生活,听不懂藏语还成,但不会说蒙语的话,也许就要少很多机会。
“姐你让二妞子和虎子也一道过来学呗,”姜青禾想着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三五个也要教,那干脆都教。
等她把最基础的词,以及如何教整理好,蒙语课堂就能开课了。
宋大花翻饼子的手顿了下,她指指自己,“你说俺也跟着你学咋样?”
她想着多学点东西多一门出路。
“成啊,到时候把虎妮都给叫上,”姜青禾兴致冲冲答应,转头又苦着脸,这么多人她也不一定能教会阿。
“老妹姐就说你这人敞亮。”
姜青禾苦笑,反正她话是应承下了,至于教学水平完全不敢保证,此时她无比怀念都兰和巴图尔。
之后姜青禾还蒸了一锅二合饭,大米和高粱,又和宋大花张罗了几个菜,炒香干、干菜炖肉、萝卜粉丝汤…
然后就听见院子外有车轮压过土地的声响,几人说话的声音浑厚而吵嚷,蔓蔓几个都不玩了,全跑出蹲在一旁看,姜青禾走出去一瞧。
打前的是两三头骡子拉着好几根长松木,边上有不少大小伙子推着车往前,大冷天的汗糊满了整张脸。
到地后又拉到后院,三四个人鼓足劲将木头从车上搬下来,脸胀得通红,嘴里喊着号子,一鼓作气将五六根木头叠起来。
这辆车搬空,又赶紧补上另一辆,一连卸下十辆的,将红松木一根叠在另一根上,堆成了比人还要高两个头的小山。
徐祯是跟最后那两辆车过来的,一车装的是杨木,打窗户和门的料子,一车是这群大小伙子帮忙捡的柴火,堆了满满一辆车,用绳子从来回捆了好几圈才固定住。
“来,先喝口茶,”姜青禾赶紧将泡好的茶汤倒了点递过去。
一群汉子接过仰头猛灌,三德叔捶了捶腰背,也伸手接过说:“砍的木料造屋够用了。”
他又说起早上提过可以赊青砖的事情,揶揄地笑,“你家男人说他在家做不了主,让俺问问你。”
“这也能赊账?不会到时候打了契又不做数,”姜青禾在这上头还是挺谨慎的。
三德叔摆摆手,“压根不会有这回事,不赊的话也成。你开春要造屋的话,青砖胡基啥的眼下就得买了,本来砖窑开工一天造出来的砖也少,到那天你再想着去定,又得排几个月。”
“大概得要多少砖块,”姜青禾问。
三德叔就拉着徐祯,又叫上姜青禾,对着后院那块空地来来回回算了一笔账。
也就是说,青砖先估摸着定要四两上下,表墙用胡基砖得二两左右,这都是大概算的。
也就是说,还没捂热的钱,就要飞了。
姜青禾倍感心疼,不过想着日后这空地上起的院子,她又没那么心疼了。
三德叔一直说到开饭的时候,要吃饭他就不说了,嘴里塞着肉夹馍,手上夹干菜,哪有功夫说闲话。
一群大小伙子吃的那叫一个盆干碗净,连汤都不带剩的,烙了四十来个馍,一大锅干饭,全都扒拉到一点不剩。
才摸摸圆鼓鼓的肚子,招呼了声离开,反正明天还得来这里做活。
三德叔让姜青禾好好算算这笔账,自己也赶着车走了。
这片刚才热闹吵嚷的土地倏然冷静下来,只有穿过屋檐的风吹出来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