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毛毛匠之前,她曾是个很老手的皮匠,一人剥一头羊都做过,别提杀几只兔子了。
“哎,”姜青禾应得很轻快。
她穿戴好后从小路跑回家,徐祯正在磨锯子,看她回来还问了句,“咋跑那么急?”
“回来拿兔子,婶说帮忙剥皮,”姜青禾往后院走,她喊,“徐祯你快些,我一个人提不动笼子。”
这三只兔子天天要吃一大捆的草料,养的肥硕,薄薄一层皮毛底下全是肉,估摸着一只有七八斤。
装在笼子拿给毛姨看的时候,她摸了把毛皮,“水色还成,小了点,一人做一顶兔皮帽还得添点,到时俺给你搭点边角料。”
她扭住兔子耳朵,敲晕后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放血后在桌上顺着兔子的豁嘴切开,一路流畅地割到底,撬边取出完整的兔皮。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滞涩感。
毛姨自己利索取了两张兔皮,剩下一只让姜青禾试试。
姜青禾看了会儿信心满满,然后她上手发现,手底的皮毛很脆弱,只要稍稍一用力,没使对方向,从皮底起会出现一道道裂痕。
她努力调整,手部力气收着,在各种关节拐弯处都格外小心,急得大冬天她后背出了一层细汗。
剥一点喘口气,接着剥,毛姨一会子能搞定的事情,她愣是从一大早弄到了大晌午,手酸胀也没有放弃。
剥出来的皮子前面还看得过去,后面皮板坑坑洼洼,裂痕东一道西一道,但还算完整,姜青禾觉得很满意。
“挺好的,”毛姨看着这张皮子说,“取皮的时候得用巧劲,不能蛮横一把扯下来,这样就算皮子干了后,还得重新绱线,麻烦。”
毛姨还想教姜青禾刮肉里,用铲刀将皮板上的油脂筋膜全都铲下来。
但这个活计很难,新手一铲裂一块皮。
毛姨只好边刮肉里边给姜青禾讲讲要点,一说说到半下午,秋末的日头软绵绵的,一点都不暖和。
但姜青禾提着两只兔子回到家时,身上还热烘烘的。毛姨不要肉兔,她都懒得争执,撒腿就跑,一路跑回来的。
“咋吃?”徐祯问,他扔出一堆肚肠,兔肉还没有开剁。
姜青禾正在木盆子里洗手,用土肥皂搓了好几遍,实在是手上沾着油花不好洗,味道也不好闻。
她搓着指缝没有半分犹豫说:“冷吃兔。”
兔肉她最爱吃麻辣兔头,又麻又辣又上头,其次就是冷吃兔,放多多的红辣椒,煸得兔肉又干又辣,撒一点芝麻,等到冷的时候完全入味了,哪怕辣得呼哧呼哧喘气,都忍不住往嘴里塞。
徐祯用充满遗憾的语气说:“可惜它是野兔。”
冷吃兔的肉嫩,在于肉不焯水下锅,但野兔的肉不焯水放姜片,重油重辣盖住味,估计难以下嘴。
当然焯完水的的兔肉,肉质可能会变老。
“那爆炒吧,”姜青禾退而求其次。
徐祯拿了一把干辣椒切碎,油热爆锅,迅速升腾起一股呛人的辣,熏得人要流泪,开了窗也不成。
但等辣味过去,倒入煸过的兔肉,炒的红辣辣,姜青禾夹了块,没有预料中吃起来有点拧巴的口感。
肉味更浓重,嚼着很细嫩,全靠浓油酱赤掩盖了腥味。
姜青禾点点头,“我盛两碗给虎妮和大花尝尝。”
这几只兔子还是虎妮给打的,她当然没忘记。
去的时候拿着两碗兔肉去的,回来也没有空着手回来,四婆给舀了一大碗粉条,还挑了两块厚腊肉片盖在上头。
至于宋大花她吃洋芋糊糊,非得要给姜青禾来一碗,配上她自己做的腌菜,格外有滋味。
天冷后蔓蔓没有像往常那么爱跑出去玩,实在是姜青禾给她穿得不少,胳膊都不好伸展开。
也拘着她,让她待在屋里,生怕一个不留神,感染了风寒,到时候可不是闹着玩的,当然能不生病就不生病。
甚至饭后,姜青禾会熬一锅红糖姜茶,一小块干姜切成细丝,姜这玩意切得越小辣味越重,再加一点红糖。
“阿,”蔓蔓一点都不想喝,她从姜青禾开始熬的时候,把脑袋用袄子裹起来,整个缩在徐祯后面。
觉得到时候娘肯定找不到她,连呼气都没敢呼,捂着小嘴巴。
当她被姜青禾揪出来时,她保持一动不动,默念娘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喝,”姜青禾扯下她的袄子,将一小碗姜茶塞进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