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结束后，沈桑榆恢复了几天的平静。
四月初，清明时节雨纷纷。
燕大放了清明，沈桑榆也打算去父母坟前看看。
自从知道真相后，她内心一度不知道怎么面对。
可清明越来越近，沈桑榆连续几天夜里都梦到沈卫国的笑容。
沈桑榆不仅想起小时候，她身体不算太好，沈卫国又要训练，又要照顾孩子，分身乏术，以至于在她高烧后很久沈卫国才发现。
沈桑榆很少看见沈卫国有慌乱的时候，可当她已经烧的迷迷糊糊已经无法回应他的时候，沈卫国几乎是连滚带爬将她抱起来送到卫生所。
也不知道医生说了什么，沈桑榆迷迷糊糊地记得她爸在擦眼泪。
一个一米八五的汉子红着眼眶，情绪低落。
之后他爸就转成文职了。
文职没什么上升空间了，但照顾家庭的时间却多了起来。
以前沈桑榆不懂，但现在会想起来，她爸多半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陪伴自己成长。
清明这天，沈桑榆买了两束菊花和一些水果。
其实清明还要放鞭炮，可曹嫂子说今年年份不能放，不然影响地底下的亲人。
沈桑榆想了想买了两束菊花。
来到公墓，沈桑榆一一去看了沈卫国和她妈妈。
她妈去世的时候她还没有满十一岁，时间太久了，她只能隐隐约约记起来她妈妈大致的样子和声音，却怎么也真切不起来。
所有的遗憾化成了一块大大的墓碑，沈桑榆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去的路上还是红了眼眶。
闻倾川知道沈桑榆心里难受，道：“爸要是看见你难过，肯定也会伤心。”
他不大懂怎么安慰人，说完后还想说点什么，可嘴实在是太笨了，只能用手轻轻拍拍沈桑榆的后背。
他妻子年纪还这么小，可双亲已经不在了。
沈桑榆低着头，抖动着肩膀，忽然，他道：“闻倾川，以后咱们是一家人，对不对？”
闻倾川嗯了一声：“嗯，以后咱俩就是一家人。”
在外漂泊了三十年，因为有了沈桑榆，闻倾川才第一次有了家的实感。
——+
回到家，闻倾川烧了热水让沈桑榆解去身上的疲惫。
然而刚回家没多久，办公室那边突然来了电话。
是顾凭阑打来的。
顾凭阑声音很着急：“桑榆，不好意思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今天我妈说小臻不见了，小臻有过来找你吗？”
“小臻不见了？”
沈桑榆顿时紧张起来，赶紧说：“顾臻没有来找我，他平时会这样吗，是不是躲起来了？”
“家里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找遍了，没见到小臻，往年小臻在清明节的时候都会去公墓找妈妈，但这次我妈派人去找的时候并没有小臻的踪迹。”
顾凭阑语气十分焦急：“桑榆，能拜托你在军区外找找看吗，我现在在外地还在往家里赶。”
顾凭阑的语气几乎到了祈求的地步。
顾臻不同其他小孩儿，他有家世，而且他不爱说话，沈桑榆也担心，于是点了点头：“您放心，我现在马上出去找找。”
说完，沈桑榆匆匆忙忙出去了。
走了十分钟来到了军区门口，果不其然在站岗的地方瞧见了顾臻。
顾臻看着沈桑榆，刷的一下脸上就有了实质性的笑容。
不笑还好，这一笑沈桑榆的火气蹭蹭蹭往上涨。
顾臻身旁没有其他人，还真是自个儿跑出来的。
“顾臻！”
沈桑榆快速走了过去，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顾臻，见顾臻没受伤后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可脸上却很严肃。
“顾臻，你爸爸找你快找疯了，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来，你家里人很担心你知道吗？”
说着，还不等对方做出表情，沈桑榆又觉得自己这话对于一个刚上小学的孩子太残忍了。
于是语气缓和了很多：“小臻，以后你出门要跟爸爸奶奶爷爷说，他们都是你的亲人，是世界上能够无条件爱你的人，你今天不见了，你爸爸很着急，所以以后不要这样了好吗？“
也不知道顾臻听懂没听懂，反正顾臻没说话。
沈桑榆叹了口气，知道小孩儿又在神游了。
“算了，到时候跟你爸爸打个电话，不要让你爸爸担心，好吗？”
这次顾臻倒是点了点头，忽然道：“我知道的。”
“什么？”
顾臻停下脚步，认真说：“爸爸奶奶爷爷爱我，我知道，我出来的时候写了纸条。”
沈桑榆：“……写完了你放哪儿的？”
“放在玄关门口的，爷爷奶奶出门就能看见。”
沈桑榆：“……那你有有没有考虑过风一吹纸条就会不见了？”
顾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