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长老叫过一旁的弟子,问道:“仙君方才都与你说了什么?”
弟子摇摇头,很是纳闷:“没说什么,仙君就问过我如今是何年月,我说是八月初一,然后他很惊讶似的……长老,可有什么问题?”
长老没多言语,让他下去了:“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几位长老在封印螭吻的地方围成一团,仔仔细细地搜索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其中一人道:“这被封印的上古大妖乃是龙子,妖力强大,仙君固然厉害,但短短两个时辰就处理好了此事,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你在质疑仙君的实力?”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
“不过此地的确已经没有螭吻的痕迹了,正情已经了结,其他的事,仙君不愿意说就算了吧。”
“可仙君关乎着七重天,关乎着世间安危,若是有什么闪失该如何是好?”
姗姗来迟的宗主已经从弟子们口中知悉了发生的事,大手一挥:“既然大妖之祸已经解决,那诸位长老何必自寻烦恼,仙君能这么快平息祸乱,大概是境界又提升了,这可是好事。或许不久之后,这七重天上就会布满渡劫后的祥云了。”
渡劫飞升,对于修道之人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可顺利通过塔米虫洞,渡过此劫,将一切拨回原位的宁斯书却开心不起来。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回七重天,而是去了人间。
已经是傍晚,酒楼里的人不多,宁斯书要了两壶酒,坐在窗前。
夕阳西下,暮归的人从街上走过,家家户户燃起炊烟,他看着这忙碌的苍生百态,默默喝着酒,
凡人的生命短暂,比之修士犹如朝生暮死的蜉蝣,凡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想要的东西,想要的生活,而修士则一心向往大道。
他曾以为自己是幸运的,他可是被上天选中的救世主,可那段奇异的梦中世界将一切都打破了。
镜中花水中月,他从七重天上掉落凡尘,窥到了平凡人生中的可贵。
宁斯书想,他合该是羡慕的。
羡慕细水长流的爱情,羡慕粗茶淡饭的生活,羡慕朝夕相守的长情,羡慕坦然言爱的勇敢,羡慕他们短暂的人生有人相伴,有人携手,羡慕他们死而无憾。
他聆听过无数人的祈愿,经历过后,方知那些祈愿有多珍贵。
那是他的求而不得。
两壶酒很快就喝光了,宁斯书看着空荡荡的杯子,露出一个苦笑。
他不会醉,连像凡人那般一醉解千愁的机会都没有。
宁斯书报复性地喊来伙计:“再上几壶酒。”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给您送来。”伙计手脚麻利,很快就送来两壶酒。
宁斯书拿起一壶酒,慢慢往杯子里倒,突然有人在他对面落座:“哎呀,许久不见了,能请我喝杯酒吗?”
宁斯书动作一顿,酒水从杯中洒出了些许:“你认错人了。”
“没认错,仙君贵人多忘事,你我在百十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那人一身道袍,明明是青年长相,脸上却粘着一抹假胡子,看起来颇为滑稽。
他自来熟地拿起另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笑嘻嘻地调侃:“我曾给你算了一卦,还因此被揍了一顿呢,今日这杯酒,你说该不该请?”
第70章 精神崩溃
“你还没死?!”
宁斯书震惊不已, 在他幼年还未进入七重天前,曾有个疯疯癫癫的方术士给他算了一卦,说他道心不稳, 生不逢时,应当早早废去修为, 不要再修无情道。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一上来就问人家为什么没死。”那人仰头喝干了酒, 佯装大度,“好酒!看在这酒的份上, 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再有下次……或许也不会有下次了。”
宁斯书无端觉得他话里有话:“我记得你是方术士,怎么转而修道了?”
那人哈哈大笑, 捋了捋假胡子:“自然是为了驻颜长生, 术士算卦泄露天机,都是早死的鬼,不如当道士, 兴许哪天还能飞升成神仙。”
说起长生, 宁斯书这才想起他与眼前之人初见已经过去了百年, 可此人竟无半分衰老的迹象, 瞧着比他印象中还要年轻几分。
或许这人真是个活神仙。
“你曾为我算了一卦,说我不该修无情道。”宁斯书捏紧了酒杯,他早已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但和艾洛·白走到如今这一步, 似乎正印证了当初的卦象。
“可不是, 当初我因此挨了顿揍, 时至今日,想必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我算的对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