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帮是个江湖帮派,却又很有背景。这里面少不了嘉贵妃以及孟钦的助力和打点,才能让解忧帮次次全身而退。
那么解忧帮为了报答孟钦,破坏规则让帮内的人去做孟钦的人,按情理来说是正常的。
可是因为解忧帮是个江湖帮派,这个正常就显得格外不正常。
江湖帮派重名声,规矩就是规矩,不容任何人破坏。多少江湖高手,为了名声便可以身殉之,名声,对江湖帮派来说高于利益,高于一切。
那么解忧帮肯给孟钦开后门,就显得不正常了。
要么解忧帮和孟钦还有别的关系,让他们不得不放下最重要的东西一力支持孟钦,要么……解忧帮的核心人物在故意为之。
如果是前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如果是后者……那背后的人究竟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看今日晋王的反应,他对左炎自爆嫁祸裴缓一事应该是一无所知,可能就连左炎是解忧帮的人他都不知道。孟钦虽然狠厉,但心思并不是十分缜密,能想出这种办法的应该不是他。
那便只有嘉贵妃了。
解忧帮的人在嘉贵妃和晋王身边,被他们当成是最后的王牌,若是他能参透这个秘密,想办法策反他们,胜算又能多上三分。
“若是相思在我身边就好了。”
——“你居然就这么把我抛下了!”
那个暴怒的声音在耳边暴起,震得裴昭耳朵都快聋了。
傅清明给的药药效持续很长,谢相思这几日应该都是在睡着,方才醒过来。
——“亲了我之后就跑了,你是不想对我负责了是吗?”
“怎么会……”
——“你没有带我,也没有带桑明白照,那谁照顾你呢?万一有危险,谁又能去救你呢?”骂了两句之后,心声也变得柔和,她的担忧多于对他的气恼。
——“可能是我身体和常人不同,我昏迷前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说你是怀之,白照说,大公子字‘怀之’。”
——“你是裴昭。”
——“虽然这个事情挺匪夷所思的,可仔细一想,却是有迹可循。我有无数次觉得你不像你自己,我有无数次看着你的眼,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个人清冷的笑。”
裴昭的手贴在自己的左胸口上,那里的心,因为谢相思的话而跃动。
——“我喜欢的是对我好的你。”
——“你是裴缓,还是裴昭,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我现在莫名有一种自己赚了的感觉,裴昭啊,长安之光啊,多少女子的梦中情郎,是长安高不可攀的明月,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栽在我手里。”
——“怀之,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裴昭,那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和你喜欢的类型,应该完全不一样吧?”
会喜欢你吗?
“会。”
不管他是裴昭还是裴缓。
他是裴家的人,不管外表多持重老成,骨子里都流着裴家的滚烫热血。
谢相思为他奔波,为他豁出一条命。
在他眼里、心里,杀出一条繁花似锦路,那片天地是她自己开拓的,他能做的,就是接受她,爱上她。
这是注定的相逢,和他是谁,她是谁,都没有关系。
问完那一句之后,谢相思的心声安静下来。
外面朗朗月挂在天边,已经是深夜,谢相思服了药昏睡那么久一下醒过来头也会晕晕的,这会儿应该是又睡了吧!
裴昭翻了个身,盯着那月亮,祈祷她今夜有好眠。
同一片夜空下的长安城,依旧和平时一样风平浪静,浪漫繁华。
皇宫深处,巡视的侍卫提着灯走在宫墙内外,换班交接,再由下一队侍卫继续巡视。
晋王走后两日,越武帝感染风寒病倒。这个时节的风寒一旦得上很不容易好,越武帝发烧两日,好不容易退了又开始昏迷不醒。
皇帝病倒,晋王不在,朝上推举临安王临时监国处理政事,自然遭到了晋王党羽的反对。
但晋王党最核心的人物——卫相自己身体也抱恙,没办法,最终只能退步,让临安王与朝上几位一品大员共做决策。
乾元宫内,传出一阵阵咳嗽声。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快,派人去宣临安王入宫,陛下要立刻见临安王。”
语毕,几个侍卫奉命立时从乾元宫跑出来,与此同时出来的还有一个瘦弱的小太监,悄悄地朝着乾元宫西角而去。
梁瑞拿着软垫,扶着越武帝坐起来。
越武帝推开梁瑞的手,自己撑着龙榻下了地。
他立在殿中,目光扫过高高的房梁,顿了下又移开,去看雕花的柱子,最后停在那透过月光的窗上,声音虚弱道:“去外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