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活蛆,长大了就是苍蝇。”
“……”
“您没跟咋家开玩笑吧?”李公公一脸震惊:“您要活蛆做什么?”
南星道:“公公有所不知,当前若想保下娘娘的腿,必须先将她腿上的腐肉处理干净。”
公公的脸色难看得仿佛吃了苍蝇,“郁太医的意思是……想用蛆来清理娘娘身上的腐肉?”
南星点了点头,一板一眼道:“若是人为处理脓疮,难免会有遗漏,此后必然复发,结果恐怕前功尽弃。”
“可……你说连人都没准,这蛆哪来的准呀?”
“公公莫怕,”南星道:“蛆虫只吃腐肉,其中的缘由说来话长,而且这种法子,自古由来已久,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罢了。”
李公公忍住头皮发麻的冲动,问道:“那……这活蛆……去哪找才好?”
南星想了想,说道:“这其中确实有些门道,原本繁殖的过程当由我们控制,但是娘娘情况危重,恐怕等不及了。我在想……能不能劳烦公公去宫里的御膳房找找看,尽量确保洁净。”
“好的,”李公公连连点头道:“等这边一有消息,咱家就立刻通报给您。另外……”他顿了顿,说道:“贤妃娘娘的事,还请您务必保密。”
“公公放心,在下明白。”
别过了李公公,南星重新回到太医院,先去找外科问了一圈,听说他要找活蛆,一个个的脸色跟撞见鬼似的。
“郁太医,您找活蛆干什么?”负责外科的赵太医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南星道:“我以为咱们外科清创,时常会用到。”
赵太医捋了一把胡子,说道:“若干年前我随军做军医时,倒是用过这个法子,可回到太医院后,接触的人非富即贵,一共也没见过几个生腐肉的。再说,即便是生了,人家的身子骨金贵的很,谁肯让咱用活蛆呀。”
南星点了点头,“那若是溃烂见骨,该如何是好?”
“哎呦,这就严重了,”赵太医道:“我们外科无非就是外敷内服,用些止血生肌、消肿止痛的药罢了,可若是仍然无效,就只能截肢,自求多福了。郁太医是认识什么人有这方面的麻烦吗?”
南星自然不能实话实说,硬着头皮胡扯道:“前两天想到这个问题,心中好奇,便专程过来请教。”
“看不出来呀!”赵太医奇道:“文质彬彬的郁大夫竟然对疡医感兴趣!怎么样,要不干脆转到我们外科来?夹道欢迎呀。”
南星忙道“不敢”,“就我这三脚猫水平,哪敢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对了——您这里可有相关书籍供在下学习一二?”
赵太医:“关于清创方面的?你稍等,我这就给你取来。”
……
散职之后,南星抱着一摞书走出太医院,抬眼便看到庆王府的马车候在一边。
“吴伯,”南星对着控车的马夫说道:“咱王府距离太医院一共没有两步路,我溜达着就能回去,以后不用劳烦您接送了。”
吴伯嘿嘿笑了一声,“郁先生说话就是客气,不过这都是王爷的意思,您一来,他就干脆把马车让给您了。”
多谢他好意!南星在心底腹诽,可是没必要呀!原本还指望多走两步路消消食,这样一搞,怕是又得胖上三斤。
吴伯感慨道:“要说起来,还真是多亏您来了,咱王府上下才能稍稍现出点生气。”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若大一个庆王府,除了一个死气沉沉的主子之外,剩下一群大气不敢乱出的侍女杂役,天天大眼瞪着小眼相顾无言,能热闹才怪。
南星逗趣道:“吴伯再等等,过段时间,等王爷把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娶进门,王府自然就有生气了。”
“千金小姐?您说得是上次害您马惊,差点出事的那位?”
吴伯这一问,成功勾起了南星的惨痛回忆,想起当时自己抱着坨坨在马车里的痛不欲生,简直让他浑身脑袋疼。
“老夫跟着王爷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他冲着谁发那么大的脾气。”
“发脾气?”南星奇道:“他冲谁发脾气?”
“就是您说的那位千金呀。”
南星顿时瞪大眼睛,讷讷了片刻,结结巴巴道:“你是说……王爷冲着若琳小姐发脾气?”
“可不,”吴伯道:“王爷知道您差点出事,当下就找去了将军府,后来,方少将军不是还专程过来向您赔罪么。您不知道,方家小姐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若不是南星亲眼看到吴伯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他还以为对方说的都是梦话——周祺煜能为了自己的事去找方若琳发火?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可眼下吴伯的表情实在不似作伪,那就是真的了?南星细细回忆着周祺煜那天的一举一动,根本看不出半点端倪。不由心生感慨,真不知他这是矜持不善表达,还是单纯的城府深,总之就是让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