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祺煜被药苦得死去活来,有气无力掀了掀眼皮道:“你想回去了?”
南星道:“眼下已无战事,伤兵营又有新人接管,我留在这儿确实没什么太大必要,况且,我也想回去看看坨坨了。”
“嗯,”周祺煜点了点头,“那就尽快回去。”
南星觑着他的脸色,硬着头皮道:“若是这样……在押的那些乞木人……要该如何处置?”
周祺煜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有些敷衍地回道:“先押送回京,听候发落。”
“可毕竟那么多人,全押回去也不是办法。”南星犹豫了片刻,“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我们对乌尼和他的族人网开一面?”
“你想怎样‘网开一面’?”周祺煜面沉似水地看着他。
南星连忙解释:“我一介布衣,位卑言轻,自然说得不算,可……可是乌尼毕竟是好人,并且帮了我们很多,若是没有他,我们与乞木的战争料想也不会结束地这样顺利。”
周祺煜轻嗤一声,“好人?你倒是挺了解他的。”
太子殿下的“不爽”就差被他一笔一划写在脸上,南星暗自叹了口气,无奈道:“乌尼毕竟救过我的命,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他一把。”
“那你打算怎么帮?”周祺煜开门见山道:“想让我放了他们?”
南星垂下眼,“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可我觉得,若是能借此机会,彰显我大燕以德报怨的胸怀,倒也不是件坏事,你说呢?”
“以德报怨,那谁来以德报德?”周祺煜反问道:“‘报怨以德,安可以为善’,我若对他们网开一面,如何对得起殉国的将士,如何向大燕百姓交代?”
“话虽然如此,可是乌尼呢?”南星道:“身为乞木人,他所做的不过是遵从父王的命令罢了,这场战争真正错的不是他,他却为了我们,不惜背叛自己的族人,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我们如何对得起他,他又该如何向乞木交代?”
周祺煜冷笑一声,纠正道:“他是为了救你,不是我们。”
“祺煜!”南星见说不通,一时着了急,“不许你乱说!”
“我说错了吗?”周祺煜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这可是他亲口说的。”
果不其然,醋缸里长大的太子殿下,终究是迈不过拈酸吃醋这道坎儿。
南星稍稍平复了片刻,压下火气道:“别的暂且不提,单凭乌尼于我有恩这一点,我也不能对他不管不顾,况且你得承认,这次不论他是为了救我,还是救我们,大燕能够取胜都有他一份功劳,可到头来却害他这般模样,你让我于心何忍?”
“我知道,放了他们你是担心会放虎归山。可是冤有头债有主,说来说去,这笔账应该算在乞木王的头上才对。眼下他已被俘,又一病不起,早就没了兴风作浪的可能。再说乞木这次战败元气大伤,即便想再次进犯大燕,也是有心无力。相信乞木族人经此一役会格外珍惜得来不易的和平。祺煜,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何不利用这次机会,将乞木拉拢过来,自此开放榷市互通有无,总比世世代代子子孙孙不共戴天要强吧。”
“还有就是……”南星垂下眼,红着脸道:“我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歪,和乌尼自始至终都是清清白白,再说我只有一颗心,满打满算总共就那么大,如今里面装了你,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你若是看得上就拿去,看不上就算了,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你爱信不信!”
南星这番表白,有些气鼓鼓地,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抱怨,却破天荒地把一脸严肃的周祺煜给听乐了。
他勉强压下笑意,绷住神情道:“这话可不是说说就算的,口说无凭,你要我如何信你?”
南星矜持了片刻,红着脸俯下身,蜻蜓点水般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这下信了?”
周祺煜被这个意料之外的吻亲得心都要化了,硬撑着才没露馅儿,大言不惭道:“还差点儿意思。”
南星把心一横,干脆豁了出去,伸手圈住男人的脖子,跨在他腿上,沿着额头,鼻梁再到嘴巴……一路吻了下去。
对于这些,他实在不怎么开窍,方才这一套还都是跟着周祺煜学的,然而也只是照葫芦画瓢学了个大概,什么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精髓一概没有,显得既青涩,又笨拙,实在看不出半点旖旎,却让本该是情场高手的太子殿下,差点失了三魂七魄。
自打周祺煜中箭以来,南星生怕他纵欲伤身,无论如何誓死不肯就范,明明心上人就在手边,却亲不得碰不得,最多当成个人形枕头过过手瘾,经年累月的心心念念全成了痴心妄想,只能硬生生地憋回去,崩提有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