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再好不过。”南星看了一眼帐外,“天色不早了,明日我还要起早为你父王看病,二王子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乌尼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将手上的弯刀递给南星道:“这个……送给你。”
南星有些诧异地接了过来,只见那把刀做工极其精致,被主人刻上了繁复美丽的花纹,小心翼翼打磨之后,闪着清幽的光。
他不解地问道:“好端端的,你送我刀做什么?”
乌尼有些害羞地抓了抓脑袋道:“这是我用最好的钢锻成的,送给你作礼物。”
南星听闻,哭笑不得道:“弯刀不是你们乞木的武器么?你送给我是指望我拿他捅人不成?”
乌尼憨厚地笑了笑,“就是个心意罢了,我没想那么多。这把刀你留着防身也行,不过有我在,料想你用不到它的。”说完,他又悉心嘱咐了几句,将南星一应需求安排妥当,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营帐。
帐外漆黑的天幕上,高悬着一个孤零零的月亮,远远地看过去,显得分外孤寂。
南星怀揣着一颗归心似箭的心,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浑浑噩噩间,他似乎梦见了周祺煜,长身玉立在不远处,周身萦绕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只是那只被人咬伤的手,依旧缠着雪白的绷带。
忽然间,不知为何,绷带一圈一圈地散落,露出里面鲜血淋淋的伤口。
南星顿时心疼起来,却见周祺煜缓缓转过身。
“你为什么不救我!”
他的眼中满是哀伤,流下的却是两行殷红的血泪。
“祺煜!”
南星大叫一声,惊坐而起,怔怔地缓了半晌,才发现方才不过是个虚惊一场的噩梦。
他下意思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摸索着起身灌了一碗凉水,营帐外忽然传来一声尖叫,犹如一阵惊雷,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着火了!来人,快救火!”
“打水,快去打水!”
“灭火……灭火啊……”
一头雾水的南星满心疑惑,披上外衣朝着帐外望去,不由怔在了原地。只见乞木驻地浓烟滚滚,烈火熊熊燃烧,火借风势,顷刻间便化成一片火海。
此情此景似曾相似,让他不由自主联想起玄京年初时的那场大火——猩红的火舌裹挟着灼人热浪,轻而易举地映红了大半个天空,惨叫与呼救声混杂一片,将碧绿无垠的草原,化成一片修罗地狱。
正在出神时,帐外隐约传来几声闷哼,紧接着营帐微动,竟由外而内闪进一个人影。
南星心头一凛,下意思地握紧了乌尼送给他的那把弯刀。
“谁?”
话音刚落,方才出现在梦境中的人,竟真真切切地站到了眼前。他身穿一件利落的夜行衣,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火光映照之下,精致的五官,挺拔的腰身,无一不是南星心心念念的熟悉。
“祺煜?”
“……是你吗?”
一时间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南星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对面的人听到这声称呼,也不由怔了一瞬。
“祺煜”是大燕太子的表字,南星平日里避嫌的很,若是当着外人的面,通常都是“王爷”或者“殿下”混搭着来,即便之前两人如胶似漆住在庆王府,也只有在最私密动情的时候,才会情不自禁地喊上一声。
周祺煜一时间五味杂陈,一把将南星搂进怀里,“是我……”
鼻息间尽是熟悉的温热,南星却蓦地睁大眼,“你怎么来了?”
周祺煜的眼中像是揉进了千言万语,可眼下实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他拉住南星的手,简短说道:“没时间解释,先跟我走!”
两人快步走出营帐,四周火海已经连成了片,入眼先是满地被打晕的乞木卫兵。
几道黑影一一闪过,其中一人飞快地掠至眼前,扯下了面罩。
“寒……寒石?”
南星再次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齐寒石一眼扫过他二人十指紧扣的手,眸光黯了黯,对南星道:“知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乞木人正在围拢过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们快走,我断后!”
“可是……”
不等南星说完,回过味儿来的乞木士兵果然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混乱之中,忽听有人用力喊了一声,“南星!”
南星循着声音转过头,却见乌尼正一脸不可思议地向他走来。
周祺煜立刻如临大敌,紧紧地握住南星的手将他护在身后;齐寒石则横剑于胸前,仿佛随时都会冲上去,将对面的敌人一剑封喉。
“你别过来……别伤害他!”南星冲着两边嘶吼道,让人一时听不明白,他究竟对谁而言。
乌尼果然停了下来,神情复杂地看着南星道:“这些人……都是来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