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从天而降,终究是大势已去!
“皇后,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说?”元安皇帝冷冷道:“若不是此次存心诈你,朕竟还不知,原来是自己不知好歹挡了太子的前程!好啊,朕倒要看看,这个逆子蹬鼻子上脸,能嚣张到什么地步。”
听到“太子”二字,常皇后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慌忙爬回元安皇帝的脚边,泣不成声道:“皇上……求皇上开恩,一切都是臣妾一人所为,与太子无关!祥儿……祥儿他生性纯孝,人又单纯,您是知道的呀!”
元安皇帝冷笑一声,“这些年,你和太子合伙干的那些龌龊事,别以为朕不知道,朕只是顾及皇家颜面,没和你们撕破脸罢了!不想竟然养虎为患,阴谋诡计都招呼到朕头上来了!”
一连串的惊悚与打击,让常皇后整个人现出一种濒死的灰败,她闭了闭眼,说道:“臣妾自知罪不可赦,千错万错都是臣妾一个人的错,求皇上念在祥儿是您亲生骨肉的份上,饶了他吧!”
“亲生骨肉……”元安帝低低重复了一句,似是带着嘲讽说道:“在你眼里,骨肉亲情,就只是个笑话吧……来人,把她拉下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南星万万没想到,内务府安公公心不甘情不愿地一场赔罪,竟拔出萝卜带出泥地,引发了一场朝堂动荡,局势风云突变,很快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皇后弑君未遂,太子滥杀无辜,都已是板上钉钉,龙颜为之大怒,即刻严令彻查,一并交由庆王周祺煜全权处理。
曾经权倾朝野的常氏一党,顷刻间树倒猢狲散,收监的收监,罢免的罢免,牵扯范围之广,旷世罕见。各方势力狗咬狗地翻旧帐,满朝上下,一片乌烟瘴气。
其实,早在安公公被逼着兴师动众上门赔罪那天,南星就已有所察觉——周祺煜与魏云文两人一唱一和,审问环节起承转合,分明就是事先挖好了坑,专等安公公来跳。
不难想见,此事从头至尾,都是周祺煜编排的一场大戏——他先借着小皇子将安公公从宫中引出来,创造机会让坨坨与李四现场指认,之后软硬兼施,一步步托垮他的心理防线。
安耀廷一旦落网,太子与皇后势必阵脚大乱。眼看着前方无路可走,以常皇后的性格,断然不会束手就擒,周祺煜算准她会孤注一掷,想方设法安排太子提前登基,如此一来,元安皇帝就成了逃不过的一环。
常皇后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多年前安插在皇帝身边的吴真人,早已倒戈投靠了庆王,有了此人的供词,向元安帝说明皇后谋逆弑君一事,自然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此外,太医院院判王同川,将皇帝“病危”的消息假传于太子,当然也是周祺煜的安排——鉴于王大人此前明珠暗投,构陷南星“失过足”,给他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他自然求之不得。
万事俱备,只等着常皇后亲自上钩,这位娘娘果然不负众望,及至被元安皇帝眼皮子底下抓了现行,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不可回天的铁证。
开弓没有回头箭,常皇后一败涂地,很快便将庆王生母淑妃被害、二皇子离奇夭折,贤妃娘娘被嫁祸,方将军被下毒以及史三一家惨遭灭门等一系列无头案招了供。
如今大仇得报,本该皆大欢喜,南星自然满心欣慰,却也忍不住有些心疼。
这些日子以来,周祺煜忙得脚不沾地,一天到晚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温存了,见个面都难。
被迫独守空房的南星,彻底体会了一把林太医此前的心酸——想当初,魏云文忙于大理寺公事,鲜少有时间陪他,南星还幸灾乐祸地调侃过人家。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了自己头上,此中滋味,果然十分“孤单寂寞冷”,同时也让他无可奈何地生出一种无力感——除了行医问药,南星于政事简直什么都不懂,实在不知该如何帮着王爷分忧解难,眼看着周祺煜眉间化不开的阴郁越来越深,一种无能为力的自责,就像是洪水一样,将他淹没。
时间一晃,便入了春。庆王府中的迎春花开得热闹,满眼欣欣向荣。
这天,好不容易,周祺煜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府,却也没能清闲下来。
自从常家这棵大树倒台之后,朝堂上下一时间来不及换血,里里外外一片青黄不接,偏偏元安皇帝执迷不悟,誓死放不下修仙大业,于是大大小小的政事,不约而同地堆积到了庆亲王这里。
用过晚膳回了房,南星看着仍在辛劳批阅奏折的周祺煜,不由心疼地叹了口气。
这一声不大不小的叹息,成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