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等着自己,姬萦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填饱自己的胃。
一个时辰之后,休息好了的使者团再次出发,在天京城门处,姬萦等人被守门的异族士兵拦了下来。
“我们大将说了,只有使者本人能进,其他无关人员都只能留在城外。”
使者团中有人据理力争,然而“理”之一字,在三蛮之中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我不管从前是怎么样的,你们汉人的规矩是怎么样的,反正我们大将说了,只能放使者一人进去!”守门的士兵一步不让。
看着无数虎视眈眈,充满敌意的三蛮士兵,姬萦叹了口气,对身后的使者团说:“你们就在城外驻扎吧。”
她看向徐夙隐,说:“看到了吧,不是我不让你跟我去,是他们不让。你还是老老实实回暮州吧。”
大概徐夙隐的字典里面,也没有“老老实实”四个字,他对姬萦的话语闻若未闻,直接向守门的士兵通报了自己的身份。
“你回去问你的大将,徐籍的长子也不许进去吗?”
士兵一惊,上下看了徐夙隐两眼,连忙返回去和上级汇报。
“你这是何苦!”姬萦紧皱眉头,“进了这道城门,我连保护自己都没有完全的把握,你又为什么非要跟来冒险!”
“正是因为你没有把握,所以我才必须在这里。”
徐夙隐没有看她。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而我又不在……”他顿了顿,轻声道,“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第84章
天京皇城上,沙魔柯充满杀意的目光注视着越来越近的两人。
他的仇恨几乎化为实体,令远处的姬萦如芒在背。
皇城宫门紧闭,她抬眼眺望城上乌压压的人群:男女一并剃发,连头皮都满是刺青的处月人站一块,个子矮小的匈奴男子站一块,皮肤苍白的朱邪男子站一块。站在最中间的,就是小山似庞大的沙魔柯。
她曾在同样的地方,或许还是在同样的人前,捏断了上一任朱邪王的脖子。
城墙上都是忌惮和敌对的情绪。
她深呼吸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巨大的压力正在心中翻涌,令她产生了想吐的感觉。
一只手忽然从旁伸来,轻柔但又不失力度地握住了她握着缰绳的手。
“无论何时,你不是一个人。”
徐夙隐的马与她并驾齐驱。
马上的他迎着皇城上无数的审视视线,神色冷淡,手心却是温热的。
徐夙隐松开了她的手,同时也带走了她胃部的不适。
姬萦找回状态,看着皇城上众多的人群,朗声道:
“沙魔柯,你让我把使者团留在天京城外,我照做了。怎么这宫门还是紧闭着,难道我们的和谈场所,在这宫门之外吗?”
“姬萦,没想到你当真敢来——”
沙魔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蹦出一个个的汉话。
“你站着的地方,就是我父亲的葬身之所。我曾发誓,哪怕穷其一生,也要杀了你为父报仇——你竟还敢来到我的面前,看来,你效忠的主子并不把你的性命放在眼里——”
姬萦不以为意地笑道:“你要是多说两句就能解气,那你慢慢说,我洗耳恭听。”
“想要几句话就消解我的仇恨?你做梦去吧。”
沙魔柯冷笑着一挥手,皇城下的宫门发出了声响。两扇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队威严的枪骑兵,护送着两个朱邪勇士走了出来。
那两名朱邪勇士,手中抬着一尊巨大的金杯,阳光之下,流光闪烁。
“今日你想要踏进皇城,就必须在我父亲面前磕三个头。”沙魔柯说。
那两个勇士抬着沉重的金杯,在城门不远处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枪骑兵虎视眈眈地护卫在金杯左右。
“怎么样,你磕还是不磕?”
城墙上所有人都在注视姬萦。
姬萦抬高音量,大声说道:
“沙魔柯,和谈是你点头的,我千里迢迢来这里,你却提出强人所难的要求。难道是不知侮辱使者,便是侮辱大夏?”姬萦说。
“你杀了我父亲,我本该在这里就杀你祭天,我现在放你一马,难道你还不配给我父亲磕三个响头?”
姬萦说:“你们朱邪部,历来讲究强者为尊。我堂堂正正地打败了你父亲,你却几次三番地寻衅滋事,甚至不惜用上下三滥手段,你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是在堕你父亲威名。这回我代表大夏而来,是来与你们三部的代表和谈的,而非与你沙魔柯个人和谈。”
“我代表的就是整个朱邪部!”沙魔柯说。
“强令使者叩首之后才允进城,你代表的究竟是整个朱邪部的利益还是你沙魔柯个人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