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虞斯早涉猎此物的焦侃云并没有好太多,有时浴后睡前,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她就会立刻起身坐到书桌前,通过整理这类册子中所能学习到的要点,分散注意,消磨时间,直到犯困,即可倒头就睡,出奇地有效。
当司若锦来到樊京时,焦侃云已将册子整理完毕,虞斯特意接她下值,带她去见母亲,焦侃云回家换过一身干净的衣裙,带上赠礼,以表郑重,虞斯知道她多少有些紧张,低声安抚,“母亲是个很随和的人。她专程让我跟你说,不用带什么礼。”说着,朝她伸出手,示意牵握,焦侃云顺势把册子塞给了他。
虞斯领着她往侯府后院走,狐疑问她,“什么东西?”手上忍不住地翻起来,风轻云淡地打开,手忙脚乱地合上,最后只能揣进怀里。
焦侃云故作镇定,“我可没让你现在看。”
两人齐刷刷地红得发光,在院外平复过一阵才走进去。
司若锦侧身坐着,低头看不清脸,焦侃云一眼先看见的是坐在司若锦身边,愁眉苦脸的思晏,她见到两个人,如蒙大赦,起身招手让他们过来坐,又对侧边的人说道:“干娘,他们来了,我看今天这算盘就学到这里吧,兄长的婚姻大事要紧!”
焦侃云恍然大悟,思晏这是好不容易逃脱了日夜学官话的魔掌,司若锦又将她拉去学算账,天知道她对这方面毫无兴趣,只愿有人赶紧救她。
焦侃云过去拜见,恰逢司若锦抬眼看过来。
柳叶眉下一双杏眼剪水,透出洞悉世事的明澈,珠钗玉簪交错挽起利落而不失柔美的堕马髻,深蓝色并蒂莲纹织金锦裙,将她深红的口脂衬得更为鲜艳,她一手拨弄算珠,一手执笔,极为端庄优雅,开口却是:“你写的话本很值钱吧?要不要跟我合作?你只负责写,我负责印制发售,所有风险我来担,若得了利,你我分账。”
焦侃云一愣:“嗯?”回过神来回道:“多谢姨母抬爱,只是金玉堂被封后,晚辈须得避嫌一段时间,近期朝局清朗,也着实没有动笔的方向。明年若有,再与姨母细谈?”
“好。”司若锦嘴角浮起些许笑意,“不必多礼,过来坐。”
几人围坐桌边,侍从倒上热茶,焦侃云将赠礼奉上:“略备薄礼,一点心意,还望姨母不嫌弃。”
“既是心意,自然要收下。”司若锦并不谈及之前让她不必带礼,见她有所准备,欣然受之方使其舒心,她凝视着焦侃云,忽然一笑,“不用唤我姨母,太生分。”
焦侃云再一愣,心道不至于要在还没成婚前就让她唤婆母吧?这哪里唤得出口?
却听司若锦一本正经道:“唤我司老板吧。”
焦侃云噎住,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羞赧,一时面红耳赤,干巴巴道:“司老板。”
司若锦失笑:“瞧你绷得太紧,逗一逗你。”
“母亲。”虞斯略磨了磨牙,“您不是答应我不会捉弄她的吗?”
司若锦笑得更灿烂,执杯喝茶,“我答应你,本就是为了连你一起捉弄。”她看向焦侃云,“你看,他比你的脸还要红一些。”
焦侃云抿唇看过去,虞斯想到方才令自己也心猿意马的误解,不由得舔了下干涩的唇,羞涩地转头与焦侃云衔上视线,温柔地安抚她,“母亲一贯如此促狭,习惯就好了。”焦侃云轻笑,他便在桌底下勾住了她的手指,也随她笑,“晚上留下来吃饭,母亲带了历阳的厨子想让你尝尝新菜,我有跟厨子说,你不喜欢太腻的。”
司若锦支颐挑眉瞧着两人,笑叹道,“樊京果然是片风水宝地啊,走之前,朝琅还是个不近女色的,再回来,朝琅不仅会心疼人,还会跟心上人夹着嗓子说话了,若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章丘在信中所述皆是夸张之辞。”
“不仅如此。”思晏道:“兄长之前指点我,说练枪不可钻花架子,可每次焦姑娘来,兄长舞枪全是花架子,就为了好看。”
焦侃云脸红,往回拽手指,虞斯却拉着不肯放,她只好任由他在桌底把玩着,对司若锦道:“晚辈也不常来侯府,思晏所说,只是侯爷偶尔为之,兴之所至罢了。”
“什么兴之所至?”虞斯有意道:“我就是舞给你看的。母亲,你就别调侃这些了,绰绰不好意思。”
司若锦瞄一眼桌下,笑道:“你倒是好意思,一直抓着别人的手指头拨来拨去的,这么能拨来打算盘,往后她亦要上值,你指望累她一人替你管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