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一时恍惚,他完全想不到焦侃云会这么做,确实,他手中这两颗都是毒药,但摆在明面上说出来的,是一颗解药,一颗毒药,而焦侃云这么做,无疑是逼他给阮祁方解毒,“你就不怕你和你表哥一起交代在这?”
“我不会交代在这。这都归功于王子要与我谈的交易,以及,让我发现王子对虞斯的恐惧,你的恐惧,会让你在确认虞斯死透之前,不敢动我分毫。”
焦侃云的嘴角再度渗出一缕血线,勾唇道:“虽然我完全不知道虞斯在北阖杀得有多疯,他也因为害怕我畏惧他,从不向我提起他的阴暗面貌,但从那位少年将军和你的表现来看,我已经猜到了,那是多可怖的面貌,王子,我相信你对虞斯的畏惧,会让你在尘埃落定前留住我的命……或者说,我相信虞斯,绝不会让我有事。
“至于我表哥,我不这么做的话,他必定会死,不是吗?”
多罗意味深长地笑了出来,看起来有几分疯戾,“很好,焦侃云,你不要命的所作所为着实令我振奋,游戏是我输了,现在,我可以跟你认真地谈一谈我所说的重要交易了。”他起身,猛地捏住阮祁方的下颌,塞进一颗药丸。
焦侃云连忙倒水给阮祁方灌下,一手不断舒着他的胸口,直到看见他惯性地将药丸吞咽下去才放心。
多罗摸出另一枚解药,放入她搁置在桌上的锦盒中,“现在这枚解药,是我身上唯一的解药了。你的毒,大约一刻钟后发作,一旦发作,生不如死,大多数人都不是死于此毒,而是死于痛不欲生,自我了断。
“你我交易若成,解药直接给你,你我交易不成,那就看虞斯能不能活着来这里了,他若来了,自然能解此毒,他若死了……”多罗摸了腰间的匕首,“我会送姑娘一程痛快的。”
多罗坚信陷阱是天罗地网,这番话,逼她答应交易,不答应就死,焦侃云却坚信虞斯,若听完后不愿交易,她会把命交给虞斯。
焦侃云压下胸腔的疼痛不适,“交易内容,愿闻其详。”
“我要做的这个交易很特别。”
多罗娓娓道来,“如今使者携绝杀道几位枭首长老的头颅来大辛,只为阻挠辛帝借此兴战。姑娘你曾是太子的挚友辅官,一定不愿意看着太子死后还被利用成为两国交战的借口吧?大辛需要休养生息,北阖也是一样,上一战,虞斯对北阖的打击和损耗过于惨重,就算虞斯死了,短期内,北阖也不想破坏盟约。我们合作共赢,阻止辛帝对北阖挞伐。”
焦侃云微蹙眉,这和她从虞斯那里了解到的多罗不同,她略作打量,指了指仍未完全苏醒的阮祁方,有意点他,“可多罗王子瞧着不像爱好和平之人啊,你眼底的野心告诉我,你不想止戈。”
多罗毫不掩饰:“哪个夺权者没有野心?在北阖王庭,野心人人皆有。我只是不想打毫无准备的仗。”
焦侃云深凝视他,“听闻北阖内乱动荡不比大辛好多少,你是需要时间,清扫门前雪?亦或是,说服、打服周边小族联合,囤聚兵马,这之后再回过头侵占大辛这片广袤无垠的版图。”
多罗不置可否,“大辛朝堂的当务之急,不也正是阻止辛帝大动干戈,好争取足够的时间养精蓄锐吗?我们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我现在只是个书吏,不知道哪里帮得到你,值得你亲自来与我谈合作……”焦侃云的唇色逐渐发白,她轻蹙眉尖,痛得声音都压低了些,“长老的脑袋不足以使圣上网开一面吗?”
多罗拿锦盒的手攥得更紧了些,他垂眸,冷眼瞧着她,“圣心难测,北阖来意明确,辛帝自然有所准备,为确保万无一失,当然需要一位令他猝不及防的,更有说服力的人在使者宴上登场了。”
焦侃云不解:“我?”
多罗一哂,“没错,这正是这个交易的特别之处。我负责和北阖使者一同说服辛帝,阻止他对北阖的挞伐,姑娘负责出现在使者宴,成为我们成事的助力。”
焦侃云思索片刻,“我能成为什么助力?”
多罗神秘一笑:“姑娘什么都不需要做,你的出现,就是多罗最大的助力。只是使者宴上,我要从姑娘这里拿走一样东西。”
“不会是我的命吧?”焦侃云冷眼瞧着他。
多罗摇头,“我查过了,焦侃云的命可金贵得很,二皇子比我还阴毒,我是万万不敢动你的。你放心,届时你会毫发无损,且亲眼见证我说服辛帝放弃进攻北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