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轻轻一点那金丝楠木的美人榻,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嘿,这可是归我了!”
谢清洲则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对他这一举动不以为然。
沈星河又指向那套精致的雕花黄花梨拔步床,傲然宣称:“这也是我的!”
谢清洲依旧不以为意。
沈星河手臂在琳琅满目的家具间游走,豪气冲天地宣布:“这些,通通都是我的了!”
谢清洲对此仍旧无动于衷,甚至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
随后,廖掌柜神情恍惚的带着沈星河上了二楼。
途中,他一个趔趄,差点从楼梯上滚落。
稳住身形后,他径直走向一处货架,搬开杂物,用力推开架子背后的暗门。
暗门之后,一扇铁门显现,他打开铁门,从中抽出一个长形木箱。
廖掌柜费力解开锁,箱盖开启,一根人高长木赫然出现在眼前。
“咦~这是什么破烂木头!”沈星河瞥了一眼,眉头紧皱,满脸嫌弃。
廖掌柜听闻此言,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星河,这后生竟然有脸做木匠铺的东家?!
这种金贵的木头都不认识!
原来是个外行!妙啊,真是太妙了!
廖掌柜的把握时机,他忙堆起笑脸,极尽恭维,“您真乃独具慧眼,这确实只是普通木头,不值一提。里面另有好货,有金丝楠木呢,我把里面的金丝楠木取出来给您过目。”
谢清洲却在此刻蹲下身,目光紧紧锁定那块木头,仿佛被其深深吸引,无法自拔,“这是好东西!这个好!”
廖掌柜心里咯噔下。
谢清洲双眼发光,回头望着沈星河,“嫂子!这是柘木,这个好!”
廖掌柜才燃起的星火希冀,瞬间被无情踩灭。
“什么木?”沈星河没明白。
谢清洲解释道:“这是柘木,绝佳的枪柄材料,难得的好东西!”
廖掌柜生无可恋,面如死灰,内心绝望至极。
沈星河瞥了廖掌柜一眼,命令道:“别愣着!快去把你说的金丝楠木拿出来让我瞧瞧!。”
廖掌柜神情恍惚的去了里面。
沈星河凑近谢清洲,低声询问:“这玩意儿很值钱吗?”
谢清洲警惕地扫了一眼廖掌柜那边,将声音压得只有他和沈星河两人能听见。
“这种木材非常稀有,爹爹打了场胜仗,皇上曾赐给我家一块这样的木头,我亲眼见过,与这个一模一样!爹爹用它打造枪杆,这种木材在民间几乎见不到,极其珍贵。”
沈星河万万没想到,平日里百无一用的谢老三,此刻竟派上了用场。
他问谢清洲,“能值多少钱?”
谢清洲沉吟片刻,答道:“具体价格不好估算,但至少值万两银子,若是遇到识货之人,恐怕愿意出更高的价。”
廖掌柜将金丝楠木也抽取出来了,恍恍惚惚的打开箱子,请沈星河过目。
沈星河转向谢清洲,询问:“这金丝楠木你瞧着行吗?”
谢清洲走过去,蹲在箱子前,深深地嗅了嗅,淡淡的楠木香气缭绕鼻尖。
金丝楠木特有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儿时的回忆。
那是炎炎夏日,家里满堂金丝楠木的家具隔绝了暑热,屋外传来的蝉鸣声此起彼伏。
娘亲坐在金丝楠木七屏围榻上,小小的他躺在娘亲柔软的怀抱里,听着娘亲哼唱着绵软悠长的歌谣,听着听着,他就在娘亲温柔的怀中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娘……”谢清洲泪水夺眶而出,他捂着脸,埋头抽泣,肩膀耸动。
廖掌柜惊愕的看着谢清洲,“他……他这是在干什么?”
这都让谢老三回忆起亲娘了,沈星河便知,这金丝楠木必定是上等佳品。
他对廖掌柜敷衍道:“他认金丝楠木树当干娘,许多年没有见到这种品质的干娘了。”
廖掌柜僵在当场,他终于意识到,他原来真的在和一群没有逻辑可言的疯子作对。
疯子!他们是一群疯子!
沈星河再次追问谢清洲金丝楠木的价值,“这能值多少钱?”
而沉浸在回忆中的谢清洲只顾着默默哭泣,无心作答。
“你这说的都是外行话啊!”廖掌柜终于忍不住了,他突如其来的暴喝。
或许他也离疯不远了。
他声嘶力竭的质问:“你们这些外行,懂什么木头!你们知道‘一寸楠木一寸金’吗?知道‘黄金有价,楠木无价’的道理吗?”
沈星河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反驳:“嚷嚷什么!我师傅忘了教我了这些!”
廖掌柜闻言一愣,静下心来,咦?难道天底下还有比他更黑心的师傅吗?
不过廖掌柜此刻再无心情去深想这个,他只是绝望的望着沈星河:“这回您总能放我一条生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