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屿将餐盘放在床头柜上,将孟秋扶起来,让她靠在枕头上,先将杯子递给她,让她喝了两口水,才端起碗喂她。
“我自己来吧。”
季屿避开她的手:“我来。”
他的衣柜里除了军装,最多的就是白衬衫,今天穿的也是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灰色的毛线背心,袖子卷到了手肘处,手背上青筋凸起。
季屿舀起一勺菜送到她嘴边,孟秋看着他的手臂,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眼前是一个成年男性,虽然她喊二哥,但他并不是她亲哥。
“二哥,我们是不是太亲密了些?”亲兄妹应该也不会这样吧?
季屿的身体僵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有吗?我们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吗?”
他们一开始是这样的吗?
季屿打断她的回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家人之前不都是这样吗?可能是我们家里人感情比较好,你看,明月明远是不是也经常黏在一起?”
是吗?
“快吃,再不吃就冷了。”
吃完饭,季屿端着餐盘下去。
季明月、季明远躲在房间,见小叔走了,季明月小跑上前,躲在墙角,侧身观察,向后面招了招手,季明远跑了过来。
“小叔下去了,走,咱们过去!”季明月道。
两人鬼鬼祟祟跑到走廊的另一头,推开门,探头探脑:“小婶,你身体好些了吗?”
“明月,明远?进来呀。”
两人跑进来,告状道:“我们一回来就想上来,小叔不让!”
孟秋道:“你们小叔不是故意的,因为我刚刚在休息,他可能怕你们打扰到我。”
“好吧,算小叔没骗人。”季明月道。
季明远站在床边,倾身用手背碰了碰孟秋的额头,季明月道:“你干什么?小婶又不是发烧,是受伤了!”
季明远道:“我知道,我是想看看小婶头疼不疼。听说小婶是因为爆炸受的伤,小婶这么聪明的脑袋,不会被炸傻了吧?”
孟秋忍俊不禁:“要是被炸傻了怎么办?”
“唉,”季明远像个大人一样,惆怅地说,“那就只能我们养你了。”
季明月道:“小婶才不用我们养,有小叔呢!”
“小叔年纪比小婶大,肯定比小婶先去世,到时候就只有小婶一个人了。”
“那小叔小婶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啊,对吧,小婶?”
听到这话,孟秋突然有点不自在,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糖罐子塞给他们:“吃糖,吃糖……”
季明远剥开糖纸,递给季明月,季明月塞进嘴里,两人动作自然。糖罐里的糖果不止一种,牛轧糖只剩一个了,两人似乎都喜欢,季明月拿过去,咬了一口,剩下的一半直接塞季明远嘴里了。
季明远毫无意见,头也没抬,还在那儿翻其他的糖。
孟秋看着他们俩默契的动作,若有所思。
二哥好像没说错,明月和明远确实很亲密,她和二哥还没到这种程度呢。
果然是她想多了。
楼下,季屿在厨房洗碗,洗着洗着,动作停了下来,吐出一口气,幸好。
养伤的日子很清闲,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没什么事了。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天两天还好,第三天孟秋就忍不住翻开书了。
季屿就说:“我和几个朋友约了喝茶,要不要一起去见见?有个朋友你应该知道,就是之前给他寄收音机图纸的那个,他一直想谢谢你。”
孟秋想起来了,当时那份收音机图纸还给她带来几百块钱,一下子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叶女士瞥了自家儿子一眼,笑眯眯道:“去吧,小秋,天天在家里也闷得慌。你看你来京城这么些天,还没出去玩过,难得这几天休息,就出去转转吧。顺便去看看电影,跳跳舞,晚上再去老莫吃个西餐,不用急着回来。”
孟秋想想,对这个时代的京城还挺好奇的,就答应了。
六义春茶楼,二楼临窗的一个雅间里,几个人或坐或站,其中一个年轻人趴在窗户上,嘴里哼着曲子,手上有一茬没一茬的打着拍子。
突然,他直起身体:“哎,来了,来了!”
旁边正在聊天的两个青年不约而同地走了过来,三个人挤在窗前,眼睛跟探照灯似的,上下打量。
年轻人“嘶”了一声:“那人真的是二哥吗?怎么笑得那么瘆人哪?咦,不习惯,真的不习惯。”
张道南将手搭在眼睛上:“是挺吓人的,二哥啥时候这么笑过?结了婚的男人变化都这么大吗?”
说着,他看了看身边的已婚青年,试图从他那儿得到答案,罗玄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等你结婚,你就知道了。”
张道南抖了抖:“还是算了吧,我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