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认得从万平到这座宅子的路。不说了,我走了太多的路,我的脚都疼死了,定然是磨出了水泡。”
听他这么说,孙伟轩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看向值守的孙亮,道:“赶紧去打些热水来。”
孙亮应声,转身去了厨房。
孙伟轩上前扶住了伊华然的手臂,道:“我扶你进屋瞧瞧。”
伊华然也没阻拦,任由他扶着进了屋,今天他几乎走遍了整个县城,脚确实是磨破了,只是他在强忍着。这回到自己的地盘,紧绷的神情得到缓和,疼痛感瞬间翻倍。
待走进屋,伊华然坐在了凳子上,孙伟轩蹲下身就要给他脱鞋,吓了他一跳,急忙阻止道:“我自己来就成。”
孙伟轩没勉强,也没站起身,就蹲在一边等着。
伊华然无奈地说道:“走了一日的路,脚上出了许多汗,定然是臭气熏天,你且躲远些。”
“这有什么。尹兄有所不知,我爹的脚那才叫一个臭,只要他一脱鞋,莫说卧房,整个县衙都能闻到臭味。我娘嫌弃,每晚睡觉前都让他泡脚,直到泡的没了味道,才让他进卧房。”
“县令大人与令堂的感情真好。”伊华然伸手脱下了靴子,疼痛让他忍不住‘哼’了一声,应该是皮肉粘到袜子,袜子又粘到鞋底,被硬生生撕开了。
孙伟轩见状关切地看向他的脚,果然看到抹掉大片皮的伤口,不禁皱紧了眉头,道:“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这两年一直在万平,没到处跑,身子养得金贵了。”
他这身子本就娇贵,即便他锻炼了两年,这一身依旧是细皮嫩肉,一碰就青,一磨就破。他对此也是十分无奈。
见孙亮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孙伟轩出声说道:“你去请大夫。”
“不用。”伊华然急忙阻拦,道:“我这儿有余兄准备的药粉,撒上点明儿早上就能好。”
孙亮将水盆放在伊华然脚边,也看到了那没了皮肉的伤口,道:“伤得这么重,公子还是不要碰水了。”
“我知道,就用帕子擦擦便可。”
“你还是坐到床上去吧,待会儿上完药,便能直接就寝。”
伊华然点点头,踮着脚往床边走,孙伟轩急忙上前搀扶,扶着他坐到床上,孙亮也将水盆挪到了床边。
“小人帮公子擦脚吧。”孙亮出声说道。
“你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吧。”孙伟轩挤开孙亮,伸手去拿帕子。
孙亮抬头看了伊华然一眼,小声说道:“公子,您金尊玉贵,怎能干这种活计。”
孙伟轩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在家不就常给我爹洗脚,那时你咋不说我金尊玉贵?”
孙亮与孙伟轩是堂兄弟,同一个曾祖父的堂兄弟,因为年纪相差不大,孙亮又在衙门当差,两人的关系很好。
孙亮一阵语塞,讪讪地闭了嘴。
伊华然清楚孙亮的意思,孙伟轩可是县太爷的独子,在家都是别人侍候他,哪有他侍候别人的道理。就算他给县太爷洗脚,那也是因为县太爷是他爹,可自己又算什么呢。
伊华然趁机夺过孙伟轩手里的帕子,道:“我自己来就成了,你们出去吧,记得把门关上。”
孙伟轩坚持道:“你两只脚都受了伤,还是我来帮你吧。”
伊华然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孙兄应该不会让我为难吧?”
孙伟轩抬眼看看伊华然,有些失落地站起身,道:“那尹兄好生歇息,我先回去了。”
伊华然见状有些无奈,从怀里掏出一只扇坠,递了过去,道:“给。”
孙伟轩一愣,随即欢喜地接过来,道:“这是送我的?”
“也就只有孙兄爱拿扇子。”
孙伟轩拿在手里仔细瞧着,是个白玉做的小貔貅,圆润润得十分可爱,笑着说道:“还是尹兄想着我。”
“夜深了,孙兄赶紧回去歇着吧。”伊华然转头看向孙亮,道:“你去把张捕头叫来。”
“是,公子。”
孙伟轩好奇道:“尹兄找张捕头做甚?”
伊华然犹豫片刻,道:“我在庙会上遇到了清风寨的人。”
孙亮与孙伟轩对视一眼,不敢耽搁,转身出了卧房。
“尹兄遇到清风寨的人,在哪儿遇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庙会上,偶然间碰到,听他们聊天,得知他们是清风寨的人,便一路尾随,发现了他们的落脚处。”
孙伟轩听得皱紧了眉头,道:“你独自一人,还敢尾随他们?尹兄,你这是不要命了?”
“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伊华然弯腰浸湿了帕子,仔细擦着脚,尽量避开伤口。
“那万一呢?”孙伟轩眉头皱紧,一脸不悦,道:“尹兄,以后切不可再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