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孟浔不解:“我哪里说过我不喜欢香山澳。”
“那你喜欢香山澳什么?”
他眼神里有期盼,想听她说那句话。在一起那么久,他还从未听过那句话。
那句话藏在心里,在心里盘旋千万遍,又藏在唇舌里,唇舌盘旋千万遍,想说的,想告诉他的,但最终还是无法溢出唇齿,只因四个字:她怎么配?
她端起水杯,抿了口,这个话题就终止在这杯水里。
终止在这场无声的拉扯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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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她的身体也好转了。兰濯风空出时间,带着孟浔在北京玩了几天,恰好赶上下雪,他们去了趟故宫,雪落在红砖墙上,美不胜收。
临回去前,孟浔又转趟去了雍和宫。
“雍和宫求东西很灵的。”孟浔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头戴羊绒帽,抽出手套里的手,拉过了兰濯风,带着他一起,挤进了涌动的人群里。
兰濯风穿着黑色长款及膝的风衣,内搭驼色毛衣,是孟浔送他的冬装,其实价格也不贵,三位数的衣服,他却硬生生的穿出不一样的华贵气质,还视若珍宝。
他任由孟浔拉着,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任雪花落在发梢和肩头,他长身玉立在雪天里,像寺里走出来的神祗,不顾众人投来的惊艳目光,那双深邃的眸子,自始至终都望着走在面前,勤勤恳恳开路的女生。
雪落在她的头发,寒风吹过她的发丝,她眼神清明,双眸微动。
她一手抓着香,一手抓着他,像在告诉庙里的神佛,她两样都想要。
她跪在蒲团,双手合十,很虔诚的叩拜。
见她长跪不起,像是在赎罪那样,兰濯风只看了眼,有人在功德簿上写了捐款单,又写了自己的心愿,他也上前,对着师父问:“捐多少才可以写?”
师父双手合十说:施主随心。
兰濯风长身而立在寺庙里,身上温润如玉的气质,仿佛与庙里的神佛们一样强大肃静,他大手一挥,捐了很大手笔,师父阿弥陀佛了声,转身拿了新的功德簿。
他拿起笔,翻开崭新的一面,那里空荡荡的,他写下了整本功德薄的第一句话。
随后他合上,归还给了师父。
师父看了兰濯风一眼,又看了眼从蒲团起身的孟浔,双手合十鞠躬道:“施主慈悲。”
慈悲?
兰濯风好久没听见这句话,那是峻叔取笑他时会说的。
每次取笑他时都是因为他为了孟浔做了些什么,但现在回想起写下的内容,他发现自己好像的确是很慈悲。
孟浔上前,挽着兰濯风的手,探头望去,问:“这是什么?”
兰濯风好笑的带着孟浔往外走,反问道:“你许了什么?”
她不肯说。
弯着眉眼反问:“你写了什么?”
兰濯风不再问,只道:“那么想知道,有空你就来看。”
他牵着孟浔的手,迎着风雪走出了雍和宫。
到了机场后,风将他的风衣衣摆吹起,他将孟浔护在怀里,为她抵挡住风寒,她小小一团,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他们亲密无间,一同登上了返回香山澳的私人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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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下学期的课业比上学期的忙碌很多,忙到几乎是一眨眼,四季一个更迭,孟浔就迎来了大三收尾的时候,A大的本科是在结束所有大三课程的时候实习。
也就意味着,孟浔读完这一学期,夏季就要去实习。
但孟浔和其他学生一样,在大下上半年开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物色实习的公司。
不止要物色公司,还要毕业考证,闲碎的事情加在一起,偶尔也要忙到深夜。
她觉得她忙的算晚,但是没想到兰濯风近段时间来,也开始了忙碌,甚至忙的比她更晚。
听见隔壁书房的讨论声,孟浔她收拾好书桌,关掉笔记本,走出去时,只见他的书房里还亮着灯。
透过门缝望去,他修长的指尖捏了捏太阳穴。
孟浔想他是累到了。
她脚步顿住,转身下楼去了厨房。翻开冰箱在里面找了些帮助缓解神经压力的中药药材,又切了一个鸽子,放进去炖。
她站在厨房,夜深人静,总是要胡思乱想。看着炖汤在咕咕响,心忽然有些茫然。
老太太的话她还记在心里,她的确没再来打扰她,还有两个月,她大三就要结束了。
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快要分别?
尽管没有老太太的介入,他们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做好要走的准备,她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