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和安勉强挤出个笑来:“国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下倒是听不明白。”
“总管这样便好没意思了。”陈遇遥抓了一把鱼饲甩入池中,“这宫中的人都说,自从贫道做了国师之后,君上便开始疏远康总管,也不常叫去伺候了,因此康总管见了贫道才总是没个好脸色。”
他又朝康和安一笑:“然而我却是知道,国师这般焦躁,只怕是因着谢相许久不曾入宫所致吧?”
“谢相公务繁忙,本也不是需要日日前来面圣的。况且宰相来与不来,都是君上的安排,与在下又有何干!”
陈遇遥一甩拂尘,笑道:“康总管这话倒叫贫道愧疚,想必是贫道镇日拉着君上修道,竟叫君上冷落肱股之臣了。”
康和安冷冷一笑,道:“不过就是些无稽流言,国师万不可当真。我心知国师是有大神通的,常在君上面前伺候也是应当的。”
陈遇遥扭头看着他,嬉笑道:“我到底有什么本事,只怕康总管是最明白的人了。不过就是靠着一张嘴在君上面前讨口饭吃罢了,也说不准哪一天就叫人揭穿了去。”
如此,竟是亲口在康和安面前承认自己是个骗子了。
康和安十分意外,然而他为人谨慎,左右看看,见确实无人,方道:“如今这蝉鸣吵得很,国师的话我竟没有听清。”
陈遇遥闻言笑的爽朗,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康总管果然是个妙人!”
康和安眉头一皱,闪身躲了开去,陈遇遥见状却笑的更开心了:“看样子总管似乎颇为嫌弃我这个江湖骗子啊!”
他又凑的近了些,在康和安耳边道:“只是康总管这嫌弃的没道理,说起来,你我都不过是君上拿来解闷儿的玩意儿罢了,又有什么高下呢?”
“你!”康和安面色铁青,冷哼一声:“国师的得意未免嚣张了些,难道不怕我去君上面前将你拆穿么?”
“康总管哪里会这样做呢!”陈遇遥笑道:“如今因着君上常用请神香的缘故,康总管也总算能轻省些,这岂非是贫道的功劳么?若拆穿了我,君上失了梦里人,可不是要重新在这现实里寻上一寻了么!”
“呵,国师倒是会邀功。”康和安咬了咬牙:“只怕您这次不只是来我这里讨个人情的。有什么要求,您直说便是,这般的兜圈子却也是不必了!”
“康总管通透!”陈遇遥笑着又一次把手搭在康和安肩上,这次康和安也只是身子僵了僵,并没有躲开。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眼下我在君上身边,一举一动不免都引人注意,我知道康总管你与谢相私交甚笃,可这宫里的消息也还是要传的太快为好。”
“国师这是说我勾结朝臣买卖宫中消息了?”康和安紧紧攥了拳:“你若有证据,尽管去君上面前告我便是!”
“康总管误会,贫道可没有责怪的意思!”陈遇遥将放在康和安肩上的手拍了拍:“不瞒康总管,我与谢相也是老相识了,我二人彼此知根知底,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你与他早就相识?”康和安显然有些意外,问道:“我怎么知道你这话是不是骗我的?”
“是谢相使计除了前任左相郑超仕的,不瞒你说,当初入郑家杀了郑家女的那个人,便是我。”
当初设计郑超仕,康和安没少帮忙,按说谢文喆对郑超仕下手的事,该是只有他和谢文喆自己知道才对……
想到这里,康和安瞪大了眼睛:“是他亲自派你去郑家的?”
“这是自然。”
康和安闻言想了想,渐渐低了头,小声问道:“那也是他派你来接近君上的么?”
陈遇遥唇角露出一丝几不可查的冷笑:“是。”
康和安垂了眼帘,幽幽说道:“这他倒不曾与我说过……”
陈遇遥也不说话,康和安沉默一会,忽又抬眸问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将宫中的消息瞒他?倒叫我不敢信你!”
“我自然是不会对谢相不利的,”陈遇遥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只是如今有些消息,谢相得知的越快,对他越不好。”
“这话说的没有道理,”康和安摇头道:“国师所言,终是难以取信,在下恕不奉陪,告辞!”
说完,康和安大步离开,正遇上取鱼饲回来的小徒弟,小徒弟还要走过来把鱼饲交给国师,被康和安瞪了一眼,于是乖乖的跟在师父身后走了。
陈遇遥这算是与康和安不欢而散,但他却一丝焦急的样子也没有,只将手中剩下的鱼饲袋子掉了个个,将剩下的全部倒入池中。
看着池中的锦鲤疯狂抢食的样子,陈遇遥面上绽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