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户部交给谢文喆打理也实在是个无奈之举,他知道这会叫南川党的势头盖过右相党,但如今也只能指望谢文喆能扭亏为盈,救一救国库了。
谢文喆果然不负他的期望,初一接手户部,便一举解决了宫中新年的巨额花销。
按说这银钱得来的不易,全部用于宫中新年未免奢侈,但曲炳君却另有想法。
眼下他朝廷中最大的问题便是缺钱,但越是缺钱,他便越不能让人看出来。
因此,这一次的新年,宫中用度极尽奢华,从年三十到正月十五,曲王宫中日日欢饮达旦,每晚入夜便会开始燃放的架子烟火,直至天明才歇。
按照国师逍遥真人的说法,此举乃是向天乞神,来年定会风调雨顺。
然而且不管他能不能求神成功,如今这般花用,国库很快就又一次入不敷出了。
偏国师又出了新的幺蛾子。
“君上敬神之心四海皆知,只是若要以丹药为引延年益寿,还需用心建一座丹房才是。”
丹药的妙处,曲炳君已然是知道了。
他服了国师的丹药后便时常昏睡,十次中有五次能叫康和勇入得他的梦来。
少年眉目未变,或与他一同饮宴,或与他共赴巫山,就仿佛是这人在他的梦中复活了一般。
“丹房是一定要建的!”曲炳君下定了决心:“国师不妨说一说条件,寡人这便叫人着手去办!”
得了君上这句话,逍遥真人微微一笑:“丹道乃是采天地之灵气,以无形化有形,是以丹房应择一气运昌盛之处,以玉石筑塔,琉璃为窗,将宝鼎置内,焚表祭天,方可使一丹房初成。”
曲炳君听了也不免咋舌,这得花多少银子?
国库现在四处漏风,到哪里弄这笔银子来?难道要用内堂出这丹房的花销?那他可不干!
他还在这里犯愁,便听国师道:“这丹房的建造非是一日之功,军上且不必着急,不如将得用的臣子召来商讨这丹房的建造。”
曲炳君闻听此言,猛一拍手:对呀,他自己想不出办法,大可以叫谢文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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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喆这日还在家中赖床,就听到随安火急火燎的唤道:“少爷!少爷!快起了,宫里来人了!”
谢文喆伸了一个懒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这是宫中的谁来了?”
随安乖巧的答道:“来的是康和安康总管。”
“哦,”谢文喆应了一声,吩咐道:“你去将我洗漱的东西拿过来吧!”
随安领命而去,谢文喆却抱着被又打起盹来,待到随安拎着一匣子瓶瓶罐罐回来,就见那康和安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内院,正在静静的看着自家少爷。
没见过客人私闯后宅的!随安心中腹诽,然而毕竟是宫中来使,他也不敢多言,只好重重的咳了一声,大声喊道:“少爷,快醒醒!”
谢文喆睁眼,就见康和安正戏谑地盯着自己看。
他也不慌乱,只朝康和安展颜一笑,道:“你这不请自入可真是坏了规矩了,倘若我这屋中有个美娇娘,你说你尴不尴尬?”
康和安见了他的笑脸,略微呆了一呆,随即轻咳一声道:“君上那边催的急,我在厅堂等了许久也不见你人,这才来后院寻你,谁想到你这日上三竿还未起床?”
谢文喆懒洋洋的伸出脚来在地上找鞋:“你着急也没有用,我这还没洗漱,总不能这样去面君,你且在厅堂内等我一会儿,顺便也松快松快,别老像是在君上面前一样板着脸了。”
“如今差事在身,我如何能闲得住?你快着些穿戴洗漱吧。”
谢文喆含糊的应声:“嗯嗯,我动作快着呢……”
康和安见他这架势哪里肯信,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随安,冲他伸手道:“来,把东西给我吧。”
随安瞪大了眼睛,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康和安点了点头,主动将随安手上的洗漱匣子接了过来:“你下去吧,我来伺候你们家少爷洗漱。”
随安万万没有想到宫中来使要跟他呛行,当时就懵了。
谢文喆的盹也被这位内侍总管吓醒了,忙道:“这怎么成?怎劳康大总管动手!”
康和安闻言横了谢文喆一眼:“怎么着,左相看不起康某这伺候人的本事吗?”
眼见着气氛就要僵了,谢文喆忙扯了个笑脸出来,重新又开起了玩笑:“叫你浮生偷得半日闲,你倒不乐意了。”
“再怎么偷闲也改不了这天生的命数,伺候你总比伺候别人强。”
康和安说着,冲随安扬了扬下巴:“你去提铜盆和热水,回来放在门口就行。”这口气,比谢文喆还像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