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思潼放下手机,拿起那个冰凉的罐子,从温度就可以感知到,梁时清应该是把它放冰箱里好几天了,估计都在纠结她会不会生气的问题。
“如果你只是把照片摆我面前,那我会因为你没跟我报备而生气,但我看到这罐糖,我就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你可能只是想给我一点惊喜,偏偏我的过去全是惊吓,你只能找到一罐糖来哄我高兴。”杭思潼无奈地说。
打开罐子,杭思潼拿出一颗放进嘴里,还是熟悉的味道。
孤儿院那棵枇杷树很多年了,院长说,她当院长之前,不,应该说那个地方被选定为孤儿院之前,枇杷树就在那了,所以后来盖了枇杷树,也没人动那棵老树。
老枇杷树每年都结很多果子,小孩子们本来就皮,地上掉的要吃、树上结的也想吃,院长怕他们吃坏肚子了,就决定每一年都摘下枇杷,做枇杷糖。
有一种儿童零食就叫枇杷糖,配料很简单,枇杷、麦芽糖、冰糖,做出来其实就是枇杷味的麦芽糖,很适合哄十八个月以上的小孩儿吃,每个孤儿院的小朋友,都很期待那个时节的枇杷糖。
后来树越长越大,枇杷越结越多,孤儿院自己吃不完了,院长就跟政府那边报备,希望允许他们用这样的方式感谢好心人,而且枇杷糖真的就是儿童零食,除了过敏跟变质,不会吃出问题的。
杭思潼到的那年,孤儿院的枇杷糖其实还不多,没到需要分给好心人的地步,她每次被记者追着采访后,院长就给她一颗糖,说是吃点甜的,心里就不苦
了。
嘴是嘴,心是心,其实还是苦,但杭思潼点头说真的诶。
麦芽糖粘牙,杭思潼含糊地递给梁时清一颗,让他也尝尝。
梁时清没吃过,半信半疑地吃了一口,又酸又甜的,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庆幸的是,这东西是软糖,实在不想吃了,可以嚼巴两下咽下去。
杭思潼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被骗了,酸甜的对不对?”
“可是……看起来像是会甜到发腻的那种软糖啊……”梁时清说着,忍不住去倒了杯水喝。
“看起来而已,那棵树的果子,一年比一年酸,小时候我吃着是甜的,可能土质变了,后来我去找院长要,就已经是酸的了,但没想到今年这么酸。”杭思潼盖上盖子,准备留着慢慢吃。
梁时清哭笑不得,但见杭思潼开心,觉得自己吃这一口也算是值得了,随后他去书房,把档案袋跟一本相册拿出来,递给杭思潼。
杭思潼接过:“哦,看来这就是严秘书找到所有照片了,不对,这相册是什么?”
文件袋下面的相册,是牛皮的,杭思潼觉得自己应该不认识什么人,可以用这么好的相册。
翻开一看,全是不认识的人,杭思潼就顺嘴问了一句,接着她看见其中一张照片,西式的教堂前,飞鸽展翅,一个穿着黑白小西装的男孩儿严肃着脸,眉心一点红,手里是一把小水枪。
如果不是这个严肃的、睥睨天下的、目中无人的眼神,杭思潼根本想不到,这个可爱的奶娃娃跟梁时清有什么关系。
杭思潼举起相册,挡住梁时清,又放下,挡住又放下,反复对比,难以置信。
梁时清从一开始的忐忑,到害羞,最后是无奈:“潼潼,别对比了,那个确实是我,小时候去参加亲戚婚礼拍的。”
“我只是不敢相信,你居然从这么小的时候,就一脸苦大仇深了,幼儿园文凭,有那么难拿吗?”杭思潼其实很想笑,但忍住了,铁桶哥不愧是铁桶哥,居然从小就一副铁桶模样。
“……没有,因为我觉得婚礼很无聊,必须按照大人的流程走,所以这个时候不高兴了。”梁时清如实回答,接着拖来另外一个懒人沙发在杭思潼身边躺下,打算跟她一起看相册。
他们认识得很迟,相爱也很晚,没有参与对方的过去,知道的也很少,现在两份照片,倒是可以加深彼此的印象。
杭思潼先打开了文件袋,她也好奇梁时清能收集到多少照片,会不会比她记忆中更多一点,但很可惜,翻出来数了之后,她就知道,少了。
梁时清见杭思潼有些可惜的神色,紧张地问:“怎、怎么了?是哪里不对吗?”
闻言,杭思潼点点头:“嗯,少了,你也看到了,我小时候长得不好看,所以很少有人愿意拍我,我呢,也不太想被人拍,所以能留下照片,一定是我愿意的,可惜,你拿回来的照片,比我印象中,少了一些。”
“少了哪里?我让严秘书再去找。”梁时清赶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