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思潼蓦地睁大眼睛,随后猛地从梁时清怀抱里退出去,往后退了好几步,用一种惊恐又凌厉的眼神看着梁时清,没说话。
不用杭思潼回答,梁时清已经从她的反应里,得到答案了,他轻叹一口气,向着杭思潼伸出手:“别怕,潼潼,永远不要怕,不管这个世界是什么,但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你知道怎么找到我的,对不对?”
书里没有提到的人,却从侧面告诉杭思潼,梁时清就存在于那些宾客背后,他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没有名字。
杭思潼抓着自己的裙边:“你、你怎么会想到这种事情?太荒谬了。”
“这不荒谬潼潼,没有比你一次又一次在我身边消失,更可怕了,我接受你的一切说辞,无论是哪一种,但你在个性签名上留下书名,是不是意味着,你也想有人跟你分享这件事?”梁时清试探着问,手坚持伸着,等待杭思潼过来握住。
很多事情,梁时清都记在心里,他当时确实信了杭思潼的说辞,以为她就是得到了预知能力,甚至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对杭思潼的说法坚信不疑。
直到苏伊尘跟他一场峰会上相遇。
这次遇见,别人只当做一场普通的商业会晤与合作,梁时清更是谁都没说。
在峰会上,苏伊尘平静温和地跟他打招呼,跟他温柔可亲的名声没有任何区别,梁时清甚至没办法从他眼中看到之前为了杭思潼讨还公道时的癫狂愤怒。
梁时清觉得古怪,有心让严秘书去找人给苏伊尘找点茬,他觉得,如果那才是苏伊尘真实的性格,那只要重新碰上不高兴的事,苏伊尘一定原形毕露。
可是没有,严秘书很小心找了地位比较低的公司老总合作,说是借用一下跟随的助理,对方无所谓,就让助理跟着严秘书去了,随后那个小助理端着一盘点心跟水杯,撞到了苏伊尘身上。
然而苏伊尘完全没生气,还让自己秘书给小助理去找了套干净的西装换上,他自己则是换了身衣服后,又重新入场了,也没说去调查这件事是否有主使,把它当做一场意外。
发言讨论的时候,难免有对话,苏伊尘很正常地跟梁时清探讨,语气不疾不徐,一点看不出之前与他剑拔弩张的模样。
等到后面的茶会时间,苏伊尘还去问了梁时清最近杭思潼是否安好,听说杭思潼到处跑动,像只不爱着家的狸花猫。
梁时清对苏伊尘感到陌生,应该说,他印象中的苏伊尘,才是这样的,之前去滨城看见的、歇斯底里的苏伊尘,才不太对劲,他还以为苏伊尘终于克己复礼把自己克
疯了呢。
说起杭思潼,苏伊尘的话有些多,主要是关心,他似乎对之前的事情很愧疚,但是也知道,对杭思潼最好的补偿,就是少去见她,杭思潼脾气不好,遇见他,怕是更生气。
那时候梁时清听着就不舒服,但是为了多观察,捏着鼻子忍了。
互相稍微找回了点小时候见面的感觉,梁时清就继续试探:“你之前,还很讨厌潼潼,甚至故意整她,现在对她这么关怀,我很难不怀疑,你是别有所图,或者,你又想报复回去了?”
苏伊尘一愣,继而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其实,我已经不太明白,当时为什么那么生气了,说起来真的好奇怪,我当时一个劲觉得,我这么做是对的,杭思潼才应该感谢我,只要事后她表现出梦梦喜欢的品质,我就会大发慈悲地去救她……”
当时觉得逻辑完美的借口,现在重新回想,处处充满了不对劲,杭思潼再不好,也有法律管,他是什么人?凭什么用这种方式高高在上地审判别人?
就好像杭思潼只是正常地每天努力工作,设立了一个稍微远大的小目标,苏伊尘迫不及待地把杭思潼推到谷底,然后说:“从今天起,你要是真的能努力做到拼命工作、不走歪门邪道,我就给你想要的一切!还不感谢我!”
这种态度,就算是明着告诉别人,都跟对赌一样,除了恶心人没有任何用处,更何况苏伊尘根本没说出来,他直接就让杭思潼自己去谷底挣扎求生。
如果杭思潼没成功活下来,不管是自甘堕落还是失败死去,他只会道貌岸然又贱兮兮地说什么我果然没猜错孺子不可教之类的话,显得自己多明智聪慧,要是杭思潼真爬回来了,他就会像救世主一样要求杭思潼感激自己,毕竟是他让杭思潼跌入谷底才开发了潜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