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啊。”糖果说, 她抿了抿嘴, 把嘴角的笑意含回去。
外人看来, 白蚁正经历眼睛死亡带来的重创, 不该会露出笑容的。
因此,她这样莫名地笑,会被担心状态, 也是很正常的。
船长定定地盯着她, 三秒后,说:“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出外勤,要不然……”
“诶?不要轻易地给我下结论啊, 我现在状态超好的。”糖果差点跳起来。
船长:“是——吗——?”
糖果:“真的真的!”
小羊:“哈哈哈哈哈……”
糖果又花了十分钟证明自己的精神状态没脱轨, 然后匆匆结束对话,拎起提前收拾好的行李, 飞奔离开基地。
踩好点,设置好轨迹,和城内外勤成员对接,做好一系列准备工作后,她换了造型,将自己塑造为成男形态。
有点紧张啊。
当糖果踏上巴士时,心跳如擂鼓,她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理了理假发,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待会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没法露出脸啊,不能吓到她。
她停下了手里慌乱无措的动作,原本上翘的嘴角又慢慢放下了,头一偏,靠着车窗,她又发了一会儿呆。
咚咚咚。
噔,噔,噔。
铛铛铛!
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是不同的,或重或轻,或急或缓,力道、速度、发力点、鞋底材质都会影响脚步声,不过在脚步声响起时,巴士内都会一阵摇晃,窗框咔吱咔吱地想,或许快要散架了。
很久,轻缓的脚步声落在车内。
却在糖果心里掀起了大波。
光是听声音就知道那人的体重很轻,糖果迫不及待地睁开眼,假发刘海披在眼前,掩饰了她的目光。
太瘦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才瘦成这样。
糖果看得眼睛发涩。
“眼睛”扫了一眼车内的乘客,随后继续低头看着面板,很快走过糖果的位置,坐在了最后排靠窗的位置。
糖果微微坐直身体,通过车窗,看着后面的人,只能三秒,三秒后,她的头重新抵着车窗,闭眸假寐。
她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老实说,她不该干扰眼睛的选择。但是选择不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吗?为什么眼睛活成了这个样子,这是她甘愿的吗?她真的不要蚁群了吗?
她的思维总是活跃的,但是与之相反的是,过往的记忆在这样活跃的思维里慢慢沉寂,就像死鱼一般,被那群跳跃、摆尾的鲜活的鱼拍下海面,下沉到她再也抓不到的地方。
这是记忆最常见的特点,大部分人都得接受。
糖果接受记忆的淡化,但她不想让眼睛只留在记忆里。
这是自私吗?
如果是,那又何妨。
她想把珍惜的同伴都留在这个永恒的“此刻”,抬眼时、思念时,都鲜活地存在着,那就好了。
-
……“克洛。”
“我在。”糖果身周环绕着数百个屏幕,她的眼眸迅速扫视,双手有条不紊。
林争渡的声音从耳机那边传来:“待会儿我会进实验室,你在白蚁战略里是重要的一环,战力又相对低,一定注意安全。”
“姐,放心,”她轻松道,“这局稳赢,待会儿见。”
房间外守着十个白蚁成员,房间内灯雪等候,除此之外,林争渡也控制了机甲部的限制机甲守在她身旁,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她只需要做好技术支持就行。
林争渡没在说话,而克洛也将注意力放在了一处监控上——船长和红蝎狭路相逢了。
船长并不意外,而红蝎也没那么意外,他迅速调整好了神态,“果然啊,那个眼睛试图说服我,就是早有准备了。”
船长说:“龙舌要除掉你,这你也知道?”
红蝎抓了抓脸,抓出几道血印,他的语气却是轻松的,说:“蚁群早就要完蛋了,自从龙舌和眼睛关系恶化后,组织里有多少人焦虑,你们知道吗?分部的焦虑情绪甚至更加严重,但是你们在乎吗?”
船长说:“我在乎。”
“得了吧,”红蝎咬牙切齿,“你们这些人,越到上层,越冷血,简直是被做实验后做出情感缺陷了。”
船长听到这样的指责,也不觉冒犯,她很想沟通,然后解决问题,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说:“红蝎,现在没时间理论,但送那些人去参加区赛再自爆,不就是你提的?”
“我才是真的把他们的生命发挥到极致,”红蝎大声反驳,面容出现了狰狞,但很快,他又得意洋洋地笑起来,说,“我又没说我不冷血,事实上,正是因为他们焦虑,我才能见缝插针,让他们相信我,然后为我所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