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王储就必须得死。
斯特兰奇低头猜测,如果安妮真的与公主达成了某种共识,那么她如今应该不想让王储死的这么早,况且自己的大仇已经得报,王储死不死不是很重要。
王储万一日后恢复,查出来那匹马是他动过手脚,查出来大主教之死与他脱不了干系,王储也只会向他下手。
届时,安妮就能得到她一切想要的东西,而这正是他此时的小愿望。
他回过神,提高声音对王储妃道:“就按王储妃说的办,别惊扰了陛下。陛下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等王储的性命无忧了,再慢慢告诉他。”斯特兰奇迅速下了定论。
王储妃点头,又听见斯特兰奇说道:“王储的情况危险,请一定要全天派人看守,没有必要,不许无关的人进入这里。”
说罢,安妮忽然间侧脸看向他。
屋子里全天都有人守着,那么他该怎么下手杀了王储?
在王储妃和她舅舅准备向理发师下达命令时,安妮趁人不注意,将斯特兰奇拉出了屋子。
走廊里没点灯,即使是白日里也一样的昏暗,一定是那些侍女都因为王储的事情昏了头才会如此。
安妮将斯特兰奇七拐八拐拉入一个装满杂物的小房间,这里显然不会有任何人出现。
“你到底想做什么?”安妮死死的盯着斯特兰奇,她甩开了他的手,目光尖锐而充满警惕。
但另一边的斯特兰奇,面孔中甚至露出轻微的笑意。
“你又在笑什么?”安妮疑惑的盯着他那无所谓的模样,他甚至有闲心在杂物间里找了一盏蜡烛点燃,朦胧的火光照亮了昏暗房间里的灰尘,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甚至可以看见窗外漆黑的天空和磅礴的雨幕。
他的身躯十分放松,心情愉悦,那抹忍俊不禁的笑,与以往的他那些姿态,对比起来显得精神不太正常,松弛的有些出格。
“我为什么不能笑。”斯特兰奇回过头,他的目光中再无丝毫隐藏,看向安妮的脸庞,眸光融在忽闪的烛火里。
“我杀了我的仇人,我报复了需要受到报复的人,我如今,再没有别的遗憾,为什么不能笑?”
安妮的拳头砸在一块布料上,发出闷闷的动静:“你的意思是,大主教是你杀的,王储也是中了你的毒手?还真是好手段,好厉害。可看样子你又想让王储活下来,你到底想如何?不要命了吗?不怕他日后报复......”
“没什么好怕的。”斯特兰奇打断她的话。
斯特兰奇与安妮隔着几米远,她勉强能看清他的脸色,那是一种满怀期待的神色,他说道:“我一直告诉王储,我们二人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当然,这也是事实。如果我做的这些事情被查出来,王储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宣扬出来。”
“自小就交情颇深的心腹,竟然会背叛他,王储不会允许别人知道,所以他只会杀我,而不会动你,他知道反正我们没有任何感情,你也不一定就知情。”
他顿了顿,又道:“他只会不停的派人来取我一个人的命。而我死后,你能名正言顺继承我的所有,包括头衔,政治,领土,个人财产,我母亲留下来的嫁妆,这难道不好吗?”
“别以为能瞒过我,你向索菲丽达许了什么诺言,我能猜出来,她早晚都会回到莫尔兰,到时候她的对手只是一个残废的王储,而你那时也拥有了令人侧目的权势,还愁无法将她推上王座吗?”
安妮噎住了,她从未听过斯特兰奇说这样的话。
她迅速挣脱对方的逻辑,“你这是在牺牲自己,为了帮我铺路吗?你会有这么好心?斯特兰奇,我不是个蠢货,最好交代清楚,你到底想做什么?到底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在她的质问之后,他没有说话,嘴唇轻轻抿着,就好像有一万句话想说,但此刻都克制在了他的心里,只剩下一双难以看透的眼神。
安妮脑子里的莫名的怒火也停熄下来,她迟疑地去解释此刻长久的缄默,剖析这个现象。
在对方目光的笼罩之下,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以言说,缓缓地移开视线。
这狭窄的空间中,只剩下无话可说。
斯特兰奇压抑着自己的一切感情,他的胸口呼吸起伏,再没有了一丝想说什么的意思,他知道他自己如果在此刻告诉她,因为他选择了她,因为他对她怀有十分坚定的爱慕,那么依照安妮的性格,她绝对会拒绝这所有的一切,即刻要了王储的性命,让这件事死无对证,不亏欠他一丝一毫。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因为,结束了一切的仇恨之后,我的生命毫无意义,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装模作样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