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齿粗重碾磨的力度,手指上那枚戒指抵在脸颊的冰凉,还有他的气息,他的重量,糅杂在一起冲淡了她的理智。
直到他变得放肆,不满足于浅尝辄止,抵着撬开,试探而入,又恣意索求,余九琪忽然就清醒了,明白此刻正在发生什么,逼迫自己抽离,面对。
小九默默警告自己,警告自己今天不能白来,她是来解决问题的,是来划清界限的,她想要维持现状,她害怕再走一遭过去的路,也没有勇气再受一遍那个苦。
三年前她几乎剥了层皮才回来,再来一遍的话,她没有信心扛得住。
而九年前他所承受的一切,小九忽地闭上眼睛,也不忍心再让他那般狼狈。
可眼下那呼之欲出又摇摇欲坠的情愫,粘腻又多余的纠缠,她无法忽视,也不容忽视,都是成年人,索性利落点好了,如果需要这样一场任性酣畅的仪式来填补遗憾,才甘心了断的话,那就顺其自然。
于是余九琪突然用力咬了下孙锡的舌头,在他吃痛退出时,两手推开他的身体,低着头,没看他。
然后轻轻喘了口气,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问了句:
“孙锡,你这次是因为我回来的?”
他没说话,呼吸依旧紊乱粗重,甚至夹杂些暴躁。
她也没追究答案,又接连问:
“你现在是单身吗?”
“你这三年,谈恋爱了吗?”
余九琪突然抬头,修长脖颈早就染上淡红,V 领毛衣被他拉扯着,露出一节突兀锁骨,白的发亮。
孙锡眼睛不知该放在哪里,似乎哪里都藏着诱饵,都是陷阱,都危险,最后只艰难地盯着她的脸,见她缓缓吸口气,然后似乎轻笑了下,问他最后一个问题。
像是发出一个轻飘飘的邀请,也像抛出一个冷冰冰的条件。
她说:“你想跟我去开个房吗?”
第24章 在车里你介意吗
第二天上午,余九琪戴着降噪耳机,一口灌掉一大杯浓咖啡,头发随便挽在头顶,埋在银行格子间里激情研究地方种猪场经营许可政策和年出栏 100 头肉牛放款条件时,突然接到葛凡的电话,她盯着电话愣几秒钟,才接起来。
葛凡一反昨天的严肃,松弛轻快:“九,上班呢吧,我没别的事,中午有空没?”
余九琪小声,听上去懒懒的:“要是拍那个杀年猪的段子的话,改天吧。”
“占用你一点午休时间就行。”
“我今天特别忙。”
“哦……”他莫名拖了个尾音,“工作忙啊?”
余九琪轻叹气,看来有必要解释:“我最近请假太多了,积压了好多事,有几个农村商贷业务必须得在元旦前处理完,没几天了。”
葛凡扬声:“忙你中午也得吃饭吧,就在你们银行附近,请你吃全家桶,今天圣诞节呢!”
对,小九抬眼看了看电脑上的日期,今天是 25 号,圣诞节。
“行。”
电话扔到一边,低头继续整理那几家养殖户的贷款资料。养殖户都是县城农村的老乡,养的都是些种猪、肉牛或者梅花鹿什么的,数量不等,资质参差,最头疼的是贷款申请填的乱七八糟,甚至胡闹敷衍,但各家银行到年底都卷商贷业务,尤其是农业商贷,这个钱她是必须得合理合规贷出去的。
其实这也不算余九琪积压的工作,是因为最近频繁请假,商贷组的同事们把轻松简单的业务都分走了,剩几个难啃的骨头扔给她。
早上组长还特意点了她一下,说明年能不能彻底从柜员转岗做客户经理,就看这一哆嗦了。
脖子有点酸,小九抬手按了按,又想去冲杯热茶,端着水杯绕过两个短走廊,来到大厅的水吧,正想拿包红茶时,一抬眼,怔了怔,略显疲色的眸光寡淡地落在那张被隆重装裱起来的大幅照片上。
就是去年秋天她帮忙破获的那起养老金诈骗案的表彰照。
余九琪站在中央,一边是行长,一边是副市长,后面一排是特意来感谢她的老人家属,周围还有几个关系好的同事。小九眼睛肿着,笑的僵硬,手里举着几乎跟她一边高的红底黑字大锦旗。
那件事被当成银行的荣誉事迹重点报道,照片也摆在荣誉墙最中央,每天都能看到,可即便如此,此刻的余九琪无意中捕捉到锦旗上那几个字,仍觉得心底一紧。
在配合警察破获那起诈骗案过程中,她也不是没害怕过,有几次诈骗犯带着老人们来取钱,她要假装配合来套取信息,坐在那尽量自然地完成警察交代的任务,可一站起来,腿都是抖的。后来案子破了,也有诈骗犯家属威胁过她,威胁短信露骨粗俗又耸动,可她都撑着没乱,直到那天看到副市长拿来这面锦旗,看到那几个字,忽然就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