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谭风仰头去看那尊佛像,发现佛像似乎永远都闭着眼。
“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让我见见他......不,让我和他永远在一起吧。”
“哪怕死在一起也可以。”
似乎他已经连自欺欺人的宽恕都无法得到。
“顾谭风!”
接到消息的警察们也闯入了原本安静的殿内,佛像的面容依旧是那样高高在上,满身脏污的顾谭风就站在佛像前,看着周围的人将他围在中间。
“你身上的血是谁的?!”
“嗯?”顾谭风不在意的挑眉,抬手碰了碰自己沾着血的衣服。
“是死人的。”
他的态度满不在乎,惹怒了不少人,普通人无法理解这种不在意他人性命的人,一想到这个人身上或许背负着亲弟弟的姓名,一想到那张人皮,就让人不自觉的遍体生寒。
“跟我们走一趟!”
在有人伸手想要把他拷上的时候,顾谭风抬手阻止了对方动作。
“走之前,先和我去挖点东西吧?”
“什么东西?”
“尸体。”
别人都以为顾谭风领着他们找的是顾泽恩的尸体,但对方却带着他们来了剧院后的空地,脚下的水泥地完好无损,怎么看都不像是埋着东西的样子。
但顾谭风却说这下面埋着。
“你骗人也找点好理由吧?这都是水泥地,怎么可能埋着东西?”
说出这句话的人下一秒就对上顾谭风的眼睛,黑沉沉的眼睛,就像是博物馆里展览的那张放大的老照片,下意识的让人有些害怕。
“他在这里。”
“别胡说八道了!你弟弟顾泽恩在哪?”
他们正询问着,却是有人发出尖叫声来,原来是门外摇摇晃晃的走来一个人,又或者说那并不能算是一个人,半个脑袋都血肉模糊着,身上全是尘土,就像是刚从土里出来的死人一样,视觉上的冲击是难以想象的。
根本不可以有人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
“这什么东西?!”
正当有人举起枪戒备的时候,对方又突兀的倒下,在一段时间的沉寂后,再一次像是上了发
条的木偶一样开始颤抖,顾谭风看着那个人,看着自己亲手造成的惨状,却又觉得自己的心跳在不正常的跳动。
他觉得那不像是顾泽恩。
混沌的眼珠让人看不清他的情感,像是第一次拥有身体的怪物一样,有些摇晃的来到顾谭风面前,他并不意外看见顾谭风睁大的眼睛。
“......你为什么?”
“借一下这个身体而已,他应该不会介意。”
林长风很久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能够接触到人类的体温,真实的触碰到某个人。
“希望你没生我的气。”
对于天亮后的不告而别。
“......你不讨厌我吗?”
“如果我们换一个位置的话,我想我也会不择手段的这样做。”
顶着不完美的外壳,却是透过灵魂的执着。
“没关系的,这才过去多久。”
在别人眼中,一个杀人犯和一个生死不明的东西在眼前相拥。
没人敢接近他们,但当眼前出现非人可理解的东西的时候,恐惧占据了相当程度的上风,有保持着理智的人询问他们是什么东西。
“你有去过博物馆吗?”
林长风侧脸看着他,血肉模糊的面容带给别人巨大的冲击。
“什么意思?”
“你见过我的,在民国馆里,不记得了吗?”
林长风摆不出什么表情。
“那张老照片上的另一个人,想起来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想要靠近,但在下一秒被惊惧的人摁下了扳机。
无法被杀死的现实更加让人惧怕。
闹鬼的传闻再一次在这里流传,只不过这一次封锁的更加彻底。
就像是二十多年前的情景再现。
从前的一切又被人们挖掘出来,‘鬼楼’的说法越来越多,这里的人气也越来越少,新时代的人们在面对无法处理的情况时,如果科学不能给他们答案的话,就只能和二十多年前一样,找来了那些曾经被他们视为牛鬼蛇神的人。
在法事结束的当天,顾谭风从内部点燃了火焰,他的身边只剩下彻底腐烂而无声息的尸体,外面的人似乎也放任事态的发展。
至少要在确认死亡后,再加以救援。
被供奉的神像似乎也注意到不被扑灭的火焰,微微睁开了眼睛。
——
“班主!你快别动了!火车已经开了!”
顾谭风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是灰头土脸穿着棉袄的人焦急的对他喊着。
年代感的火车里都是逃命的人。
“......现在,是什么时候?”
“啊?班主你不会真撞到脑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