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上天要如此戏弄他的人生?
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能陪伴他整辈子的人呢?
哪怕是一只虫,一只鸟,他都愿意,只要对方不离他而去。
少年被他盯得有些脸红,垂下头:“师尊。”
穆云之望见对方羞赧的面颊,心中非但没有一丝爽意,反倒生出些不快。
就像是自己亲手雕琢出了一朵独一无二的百合花,忽然有人被人踩坏,第二日却被人放了个一模一样的在门口,虽然外边和香气与种出的一样,却不是你的那一朵。
那位那朵亲手雕刻出的那一朵已经被人彻底踩坏了。
“师尊。”岁谂安低垂着眸,声音快要破碎了,“是不是,我又说了什么话惹您不高兴了?”
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总是道歉,生怕他生气。
穆云之手指情不自禁顺着而后往下,滑落到锁骨的位置,可也只是在对方光滑的肩膀上,轻轻捏了一把。
很好,没有任何疤痕。
再次确认,不是他养的那一个。
“乱想什么。”穆云之唇角微翘,“再多说这种不中听的话,我可就真的要赶你走了。”
岁谂安哪里敢多言,连忙闭紧嘴巴。
又过一日,岁谂安头上的伤口忽然已经结痂,他悄悄伸手摸了上去,却发觉上面凝固的痕迹像是能连在一起的图案。
趁穆云之不在,他走到山洞外,希望能找一样东西自照。
可前日的雨水已经被泥土吸收,山石上的水洼也已经浑浊得难以充当镜子,他左右寻觅找不到东西时,身后轻飘飘穿出一句:“娃娃,你在找什么?”
能称他为“娃娃”的,想也知道是谁。
岁谂安重活一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回身拱手道:“前辈,我总觉得额头上有些痒,想要找面镜子照照,不知身后还跟着您。”
叶南风今日没上妆,脸上脱下的一层皮还挂在上面,那张苍老的面容斑斑驳驳,有些部分露出了红色的鲜肉,还有的部分是黑色的,像是常年没有被仔细处理而腐朽的烂肉。
他张开嘴,牙齿也是黄色的:“娃娃,你额头上的伤疤还真是有点意思,远看是一坨血污,可是近看,倒像是个图绘,别致得很呢。”
岁谂安瞳孔收缩,摸上自己额上的那道疤,心道自己梦游一般随便烫出的伤疤,竟真的是个有形状的具象?
只可惜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用上帝视角看见自己,只能好声好气道:“前辈,我知道,您认识我师尊,我怕他多虑,所以单独问你,你可能看出我头上的图案像是什么?”
“这个嘛……”叶南风摸摸下巴,摇摇头,“当下还看不出,我只瞧着像是云彩模样的器物,猜不出具体来,还是等伤疤好了,你自己看,对了,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准备一直待在这山洞么?”
岁谂安眨眨眼睛。
叶南风:“我听你师父说了,你师父打算一直将你留在此处,像养宠物那样养着你,用锁链捆住你的手脚,他虽然救了你,但是如此也算限制了你的自由,你若是愿意,老夫也可以收你为徒,然后助你逃走。”
听了这话,岁谂安微微失神。
穆云之限制了他的自由?
难道说,再叶南风的眼里,他是被穆云之囚禁在这的?
岁谂安一时之间想不出更好的解释,原本如枯木般的心灵如同被春露灌溉,盎然生机。
他一直都盼望着自己能够在穆云之的心里占上一席之地,而且这个“地”,他期望不被任何人轻易夺走。
还有什么比强制他留在心上人身边更令人兴奋的事?
叶南风见他不语,啧啧几声:“干嘛像个木头一样愣在哪,我看你是嫌我长得丑,才不愿做我的徒弟吧!算了算了,一连问了几个,不是无视就是拒绝,好不容易有了个可以叫我绝世秘籍的师父,刚收我第一日就身首异处,我怎么找个师父和徒弟的缘分就这么难!”
对方这一絮絮叨叨那些前程过往,倒是让岁谂安有点开口承认身份的打算了。
不过,叶南风知道,穆云之肯定也会知道,一旦泄露,自己定然会被系统强行收回生存资格。
“没错,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叶南风面前露出破绽……岁谂安,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去找江左龙,他会带给你更多的武学力量。”
就在此时,岁谂安的脑海中再次响起那诡异的声音。
他敲打着自己的额头,越发觉得声音就是从那印记而生,可惜不论重击几次,都是同样听见嘲讽他的声音。
“虽说穆云之收你为徒,但是你也应当知道你在他心中什么地位都没有,就连你被杀的那一次,他都不在你的身边,而是随便打发一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小配角来找你,你还痴迷他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