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禅椅上缓缓坐下来:“可看宋姨娘那难看的脸色,又不像是她在作怪。”
阿香也不懂这神神鬼鬼的,挠了挠头,只道:“我说她们那些个阴谋诡计的,实在不经作弄,上回也不就是吗?”
苏遮月道:“你说之前的驱鬼之事吗?”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咚咚”两声。
阿香前去开门,是元真,说是长老已经出来了,请她们过去。
苏遮月与阿香收拾了一下,便随着他前去。
一路走过弯弯绕绕的长廊,路过一个露天的菜圃,越走越冷清,一直走到里头最偏僻的一个屋子。
进了屋,却发现只请了她们,没有其他人。
一个白眉白须的老和尚正坐在蒲团上,手中正捏着三支吉签,瞧得上面的签文,似是出了神。
就连她们进屋时那门板发出的吱嘎响动,都没有引他看过来一眼。
元真走到他身边,弯腰指与他道:“师父,这便是那摇签的施主,知县大人的正房娘子。”
老和尚这才抬眸,看向苏遮月。
那本来只有一条眼缝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一瞬,看得苏遮月慌得一下止步在原地。
老和尚和蔼地笑了笑:“夫人莫慌。”
“实是夫人之命,贵不可言。老衲这一辈子,都不见得能见一个,故而请来见见。”
此刻见她身娇体弱,是易惊之体,老和尚不用看她生辰八字,便已能猜测道,这位夫人是身弱但能遇贵人。
纵有邪侵之象皆能如流水化去,真是难得的好命数啊。
阿香进来之前,还觉得这里古古怪怪的,既是长老大师,怎么住在如此冷僻荒凉的地方,东瞅西看有些狐疑,但一听了这“贵不可言”四个字,就把心头那怀疑给抛在脑后,急声上前问:“老和尚你快说说,我们夫人是怎样的贵命?”
“阿香,这是空上大师。”
苏遮月平日里惯着她口无遮拦,但对这样的高僧还是得有点礼数,又替阿香向那空上大师道了声歉。
空上道:“无碍。”又问,“夫人的生辰可否告于老衲?”
苏遮月略想了一会儿,全因太久没有人问过她的生辰了,叫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想起来后便一五一十地说了。
空上听后阖上眼眸,顿了一刻,忽地睁开眼来,直盯着苏遮月的眉目,久到阿香都狐疑这老和尚是不是六根未净,起了色心,才突然听到幽幽的一声:
“从龙,凤命。”
第37章 发病
“凤命?!”
阿香一声惊呼。
说完,自己都没察觉地捂住了嘴巴,像是说破了什么天机,会被什么盯上一般。
苏遮月反应迟钝,直直地愣在原地。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在寂静无声的屋内听得异常明显,屋内众人转眼去看,只见那窗后有一道乌黑的影子闪晃,元真走过去道:“什么人?”
窗扇一开,原来是李祁,元真惊问道:“李大人,你怎么在这儿?”
想李祁一个受朝廷封赐的官员,怎么也不能干出偷听墙角的事啊?
元真就见着这位李知县面色不改,正了正衣襟,绕到屋前,大摇大摆地进到了禅房。
走到榻前,对着盘坐在上面的空上和尚一作揖:
“我这一时寻不得路,打扰了大师,恕罪恕罪。”
这当然是个借口,实则是这一遭老和尚单独请苏遮月过去,叫李祁给探听到了讯,他心里本就对苏遮月的身份狐疑得紧,这会儿被隔开,更是忍不住过来听个究竟。
没想到竟听得这样一个天大的喜讯。
非但不是什么鬼魅邪祟,竟然是这般女子中最好的凤命!
这一会儿,李祁看向苏遮月的眼神简直是如获至宝,一双眸子直盯着她,恨不得将她瞧到自己眼睛里。
若是苏遮月是凤命,从龙,从龙,那他岂不就是龙命吗?
虽说肯定不是帝王之尊,但这势必意味着他可以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眼下虽然只是个芝麻小官,指不定日后能为太守、巡抚,甚至可能高座庙宇,成为宰辅之尊啊!
这一想,他急切地在空上和尚身旁的塌席上坐下,满脸都是喜悦,
“方才大师是在我夫人批命吗?”
“能与本官解说解说这凤命究竟是个怎样的命格?对本官又有何影响?”
此间偏僻无外人,他一边装着官架子,一边把不近神鬼那套给扔到了脑后,问是在问苏遮月,但归根结底,还是在问他自己。
老和尚淡淡扫了他一眼,忽然双手合十道:“施主与我佛有缘,可有落发为僧的念头?”
李祁刚拿着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闻言几乎是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落发为僧?大师拿我说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