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本来想嗤笑一声的,可是说也奇怪,这一刻她却笑不出来,反而眼中心底莫名涌起些酸楚来。
她便别开头去,努力让自己想别的事,将这心思转开。
两人之间终于陷入了难得的安宁气氛。
云晏隔着夜色静静看她。
很奇怪,不是说女子怀了身孕之后会便臃肿,会变难看么?可是她怎么反倒越多了女子的妩媚?
从前她是少女的娇媚,清澈灵动,带着桀骜和淘气;而如今的她,就连侧脸线条都变得柔软起来。
云晏按捺不住情动,忍不住挪过来,捉着她下颌,垂首亲了下去。
春芽一怔,下一瞬便用力推拒。
她怀着孩子呢,他若是非要留宿,会伤到孩子的!
可是她自己就算推拒却也不敢使太大力,否则她怕也还是会伤到孩子。
这样一来,她本来在力气上就不是他的对手,这一不敢使全力,这点子推拒对他来说就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他继续探向深处,呼吸变浊。
春芽被他弄得,神智也莫名有些涣散。她急忙收摄心神,干脆狠狠心,便合紧牙关,咬了下去!
云晏刚一微微吃痛,便立即伸手捏住春芽的两颚,让春芽没办法再咬得更紧。
春芽懊恼地哼喘,举拳砸他。云晏这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的嘴,却继续转移到她脸颊上,留下连串的细吻。
他的态度这样亲昵,春芽心下却反倒涌起更多的酸楚。
他这样的样子,看起来仿佛是那么的喜欢,甚至霸道里还带着温柔……她甚至都有一瞬间被他迷惑,以为他真的是在喜欢她了。
可是方才那一瞬的迷惑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她再清楚不过的,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她只是他的棋子,是他暖床的工具。
至于这个孩子,只是个意外。
若她当时不是身在皇家别苑,而他如果不是那天事后急着出京的话,那他一定会给她亲手灌下一碗避子汤,他不会允许她留下这个孩子。
——因为,他最爱的阮杏媚还没有孩子呢,他又怎么会允许她抢先生下孩子来呢?
哦对了,现在还不止是阮杏媚一个,另外还有冯小怜和珠儿呢。她们都比他更早成为他的棋子,为他立下了更大的功劳。他说过的“赏罚分明”,那他自然应该先让她们两个怀上他的孩子才是!
她正想得万念俱灰,脸颊却又被捏紧。
她不得不扭回头来对上他的眼睛。
云晏的黑眸藏在夜色里看不清,可是他的牙齿却在暗夜里闪着寒冰一样的凛冽,“又想什么呢?”
方才那一瞬,她就在他身边,可是他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她已经离他远去了。
这种感觉让他忽然觉得害怕。
隔扇门外,弯儿仿佛听见了动静,咕哝着问,“姐姐?你叫我了么?是不是口渴,我去给你倒茶来?”
春芽忙道,“没有!你好好睡就是。”
幸好弯儿年纪小,睡头足,不多时便又安静下去了。
春芽唯恐再惊醒弯儿,便只得软下口气来求他,“……三爷如今日理万机,今晚还特地来看奴婢,奴婢已是心满意足。”
“奴婢怀着身子呢,不便伺候三爷。还烦劳三爷移步去三奶奶那边,或者冯娘子、珠娘子……”
她话还没说完呢,却见云晏已经自己脱下了靴子。
在她惊愣的注视下,他又自己解开了腰带,褪下了大衣裳,然后就还伸手将她往里面推了推,腾出地方儿来,他自己自自在在地就躺下了!
第173章 全都给砸了
春芽不知道自己心内突然翻涌起来的那些究竟是什么情绪,只管闭了眼再说一遍:“奴婢今晚不能伺候三爷……”
云晏却扯住她袖子,将她扯下来,一起并肩躺下。
云晏自己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呼吸带着困倦变沉,“谁要你伺候了……靴子爷自己脱的;衣裳,也是爷自己,脱的……”
最后几个字已经变成了迟缓的嘟哝,几乎说完的同时,他便已经沉进了梦乡,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春芽无奈地在暗夜里闭上眼。
他总是这样,总是!前一瞬还让她对他痛恨得咬牙切齿,可是下一瞬他又总能戳中她内心某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柔软,让她对他狠不下心去。
终究是怀着孩子,身子本来就易疲倦;今晚又与他争执了这半晌,她的手又被他扯着不肯松开,春芽无奈,便也只好让自己放松下来,也同样睡了过去。
梦里莫名又回想起老侯爷对她笑眯眯说过的话:“我那老二叫云毓,因为那孩子当真是‘钟灵毓秀’;我那老三叫云晏,‘河清海晏’的‘晏’。”
她在梦里还歪着头问老侯爷,“……可是‘河清海晏’不是称颂帝王功绩,说天下太平的意思么?老侯爷给三爷取这样的名字,可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