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太傅冷汗直冒,可辛夷的话却愈发让他心惊肉跳:“也是王爷,强行要逼我在灵堂苟且!我根本抵抗不过,也不敢大声喧哗。谁知,这一幕竟被清晏看到了。”
辛夷满身雨水,过来拉扯他的衣摆:“爹爹,清晏不与我说话了,我该怎么办?”
辛太傅颤巍巍坐下,面露绝望:“清晏可有将此事说出去?”
辛夷摇摇头:“没有,他的话愈发少了起来。似乎得了病,也不让寻常人靠近。”
辛太傅道:“为今之计,也只有你为大行皇帝殉葬,这一条路可走了。”
辛夷脱力般跌坐在地:“殉...殉葬。”
她眼睛哭得红肿,忽然叫声凄厉:“爹爹!你竟要我死!”
辛太傅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远超他的承受范围。
辛夷拉着他的衣摆,声声控诉:“爹爹!我是被逼的啊!我也不想,我从来不想的!”
“我不想接旨,不想入宫为后,不想与王爷藕断丝连,亦不想看着圣上死在我面前,更不想被清晏看到那不堪的一幕。可是爹爹,我反抗不过啊!你们从来没有给我反抗的余地!”
她的哭声嘶哑,带着浓浓的悲哀:“爹爹!我不想死!我是做错了一些事,可我罪不至死啊。”
她声声哀求,说着自己不想死。
辛太傅一时心软,没有对她下死手,没过多久,便查出她有了身孕。
翻开敬事房的彤史,那孩子绝非明帝的,而是在明帝大丧期间所怀。
如此,辛太傅就更不能逼她为明帝殉葬了。
当时还是王爷的纵帝带走了她,夺了商清晏的皇位登基后,不顾群臣反对,封她为淑妃。
辛太傅就这样将错就错,瞒下来那可耻的一桩桩事件。
他始终没有忘记,当时辛夷跪在他脚边,说商清晏看到了,也都知道了。
辛太傅知道商清晏早慧,年幼时知道这样的事情,便患上了严重的洁癖,也不再与辛夷亲近。
他的处境太艰难,可是辛太傅不敢拉他一把。
一方面他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商清晏因为年幼被皇叔篡位,就连活着都难,更别说夺回皇位了,他没必要冒着得罪纵帝的风险帮商清晏。
另一方面,他知道商清晏心里有结,与辛夷、与他的关系再难恢复如初,便费尽心思,也再难令其亲近。
于是辛太傅便刻意疏远了他,无视他在盛京中的艰难日子。
可辛太傅没想到,那个幼童,即便没有他的帮忙,也走到了这一步。
“太傅...”
“他杀了朕的父皇,朕如何能无动于衷?”
“外祖父...”
“我不想死啊!你给我指一条生路吧。”
商渐璞的哭声似乎与辛夷的哭声重合,辛太傅睁开眼,终于道:“可是渐璞,你的父皇,也杀了他的父皇啊。”
第612章 商渐璞,孤定要你血债血偿!
商渐珩看着眼前的兵马,那双狭长微挑的眸子,带着几分凝重。
周彤点完兵后,跑过来道:“太子殿下,兵马已经清点完毕,随时可以出征。”
商渐珩道:“三日后,向盛京进发。”
周彤道:“是!”
另一边的方内侍小心给商渐珩递上茶,脸色带着几分忧思。
商渐珩问道:“怎么做出这副表情?”
方内侍道:“太子殿下,这个时候动兵,会不会仓促了点儿?”
商渐珩冷笑一声:“是仓促了,可孤还有得选吗?”
方内侍只好住口,在心中默默叹息。
商渐珩道:“孤如今的处境,与当初在鲁县何其相似?”
谁都说他当时在鲁县过于心急了,所以才在围场输得一败涂地。
可旁人想没想过,他可是差点儿死在鲁县。
纵帝当时已经对他起了杀意,他染上瘟疫后,纵帝的确表现出了悔恨。
但这不代表,他病愈回京,身负治疫的巨大功劳,以及民间对他感恩戴德的崇敬,不会再次被父皇猜忌。
与其为人鱼肉,任人宰割,不如自己成为持刀人。
就算这把刀子没能捅向旁人,却伤到了自己,他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而现在,他夹在商渐璞和商清晏中间,进退两难。
若是不能主动进发,就只有被清剿的下场。
其实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倒向商清晏。
毕竟商清晏与商渐璞之间的仇恨甚是深重,当初商清晏费尽心思捧商渐璞上位,却差点儿死在商渐璞的背刺中。
再加上边关内乱未平之时,朝廷不仅不往边关送去军资,还屡次拖后腿。
甚至在虞安歌身陷凉国时,商渐璞还打算放弃,逼得虞廷不得不反。
反观他,或许在夺储时得罪过商清晏和虞安歌,但绝对不算血海深仇。